顾明仁一愣,问道,“是谁?还是在路上见到的,你去哪儿了?”
石韵就把她前些天去真定府购买药材,路遇山匪,又不小心拦下渝王马车的事情挑有趣的地方说了说。
最后道,“渝王虽然微服出巡,只做寻常富家公子打扮,但通身气派清贵雍容,高高在上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说完后见顾明仁微蹙了眉,清隽白皙的脸孔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那股时不时就要冒出来的宠弟情绪不由再次冒头。
伸出手去拍拍顾明仁,又顺手给他理了理衣襟,婉转道,“不过他起码比你大十岁,又是个王爷,气派比你大些也是正常。”鼓励道,“等再过十年你肯定不会比他差。”
顾明仁这才叹息道,“姐姐,你一个大家千金,怎么能这样自说自话,竟然只带了个丫头就跑去真定府那么远的地方,还在路上结交陌生男子,这成何体统,以后可别这样了。”
石韵很不以为然,“你个小学究懂什么。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要是不出门走走,哪能遇到这许多趣事!你知道我的,我又不是那些柔柔弱弱,走几步路就要喘的娇小姐,外面也没人能欺负到我,既然能出去看看世间百态,山河美景,又何必把自己关在深宅大院里。”
说着抬眼对顾明仁一笑,“所以我才不愿搬回来住,我在古月庵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多么自在惬意。”
顾明仁定定看她半晌,最后才露出一个笑容,“听着确实是自在惬意,只不过我还是想姐姐能先搬回来陪我住段时间,我需要你给我帮帮忙。”
石韵问,“给你帮什么忙?”
顾明仁道,“我能信得过的人手都留在了城外庄子里,只带了枫叶和竹叶两个贴身小厮回来,这家中上上下下都是太太的人,会试之前爹总盯着我这边还不打紧,如今会试已经考过,爹对我这院子的关注自然就会放松下来,我怕哪天自己一个疏忽就会给人钻了空子——”
石韵立刻同意,“也是。”
他们那位名义上的母亲冯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下手也一贯够狠,小时候的顾思瑛没被折腾死纯属是因为她身体素质过硬。
如今一直被顾思瑛挡在身后的顾明仁终于走到台前,表现出色,深受父亲顾侍郎的器重,将冯夫人自己生的儿子比得渣都不剩,冯夫人嫉恨之下难保不会对他做点什么。
顾明仁又身体不好,每日里汤药补品不停,极容易被人钻到空子。
虽然石韵觉得作为顾侍郎明媒正娶的大老婆,冯夫人厌恶丈夫的小妾和庶出子女情有可原,也没打算为此去和她多计较,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因此弟弟有求便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那我就留下来住一段时间,帮你把把关,等你把身边伺候的人都理顺了再走。”
说着就站起身来,“我什么都没准备,今天还是得回去,明天带点衣服什么的再过来吧。”
顾明仁拦住她,“家里什么都有,姐姐犯不着为了几件衣裳跑一趟,明天让你的丫头去拿就是。我之前特意和樊姑姑说了,让把你的住处挪到我院子的隔壁,已经让人把屋子收拾出来,里面床帐被褥都是齐全的,还配了两个粗使婆子,你去看看,还缺什么让她们趁着天亮赶紧添上。”
石韵想想也行,就先去自己的新住处查看。
刚从顾明仁那里出来,系统就忍不住提醒道,“我和你说,你这弟弟就是个人精,一般来说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你们那个继母斗不过他,你不留下来他也不会有事。”
石韵道,“以防万一嘛,况且他都开口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总不能置之不理。”
又道,“两岁,你概念错误了,冯夫人不是我们的继母,按照这里的礼法,她就是我们两个名义上的母亲。”
系统顺口道,“我知道,我是一时想不起该给她用个什么称呼,就随便找了一个。”
石韵不赞成,“两岁,你这可不严谨啊。”
系统分辩道,“我又不是真的系统,那么教条干什么。”
那一边,顾明仁自石韵离开后就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茶盏发呆。
小厮枫叶看顾明仁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便不敢打扰,只轻手轻脚撤走了他面前的凉茶。
却不知顾明仁表面看着平静,实则心里正有种种强烈的情绪在激荡翻涌。
他不知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吗!
他不晓得这深宅大院外有天地广阔,山河壮丽吗!
他也想纵马驰骋,也想去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他也想去见识见识世间百态!
可他不行,只体弱多病这一点就牢牢拴住了他的腿,让他哪儿也去不了。
可惜了——,他原本也有机会摆脱这具羸弱的身体。
顾明仁想到这里,忍不住用力闭了闭眼,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心中的不甘。
他生来早慧,很小的时候就记事,所以他知道他和顾思瑛的亲娘,那个蘼族的女人曾对他们姐弟如何不公。
顾思瑛也不是生来就身体强健胜于常人的,是那个蘼族女人把族中传下来的最后一颗秘药给了她,她才有了今天这样的体魄,她才能活得这样惬意潇洒!
顾明仁每每想到这件事就满心的苦闷不甘,世人都是重男轻女,可偏偏那蘼族女人却是重女轻男。
他其实也不需要母亲重谁轻谁,但起码要做到公平。他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身体弱,而顾思瑛却从生下来就结结实实。
姐弟两人谁更需要那颗秘药是明摆着的事情。
然而母亲却彻底无视了他…………
身旁忽然又响起了枫叶的声音,“大少爷,竹叶刚来回话,说太太打发人送回来的那两箱子古董玉器,他已经照单子点清楚了,没少什么,和您以前留下那份清单也对得上,您看要不要挑几件出来摆放?”
顾明仁回神,看一眼枫叶带着喜气的脸,“不用,全都收起来吧。”
他虽是庶子,但也是长子,这两箱东西是祖父顾老太爷过世时指名留给他的。
那时年纪小,根本护不住东西,被冯夫人以祖传之物必须给嫡子的理由收回去给丰哥儿留着了。
他是不肯吃亏的人,轻易没人能从他手中讨到好,嫡母也不行,当初怎么抢走他的东西,现在就得怎么给他还回来!
只有顾思瑛,霸占了他最需要的东西,他却不能对她做什么。
枫叶看顾明仁兴致不高的样子,以为他在操心顾思瑛的事情。这位二小姐虽说是姐姐,但莽撞任性,这大半年来惹出不少麻烦,可是没少让大少爷操心。
便斟出一杯新泡的热茶放到顾明仁手边,劝道,“您不用太担心二小姐,据说樊姑姑过几日就要开始亲自教导她了,樊姑姑可是个有本事的,京中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得过她的教导,不论小姐原先的秉性如何,只要经了她的手,都能变得端庄大方,温婉贤淑。”
顾明仁看了心腹小厮一眼,假想了一下他姐姐温婉贤淑的样子,不由头皮发麻,端起热茶就走,淡淡道,“我没担心二小姐。”
枫叶一愣,“啊?”
隐约听见顾明仁轻哼一声道,“我倒是有点担心樊姑姑。”
枫叶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樊姑姑有什么好担心的?
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又追上去,“大少爷,仲公子刚遣家人送了帖子来,说他得了两坛宫中的秋露白,请您后日去品酒听曲呢。”
仲瑞霖仲公子也中了今科二甲第三十八名进士,两人在考试后各自忙碌,这是才刚能抽出空来聚一聚。
因这些日热闹得狠了,仲瑞霖觉得需要静静,便没有真的叫了唱曲的来陪酒助兴,只挑了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两个人放松小酌几杯。
宫中秘制的秋露白,醇香绵软,回味无穷,且酒劲不大,似顾明仁这般体弱的也能喝两杯。
仲公子不用担心好友会不胜酒力,十分放松的饮酒说笑,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你不是说会试过后便去和你爹说接令姐回家之事吗,接回来了没有?”
顾明仁点头,“接回来了。”
仲瑞霖神情微动,露出点向往心疼之色,问道,“令姐如何了,在那尼庵中吃了不少苦吧?”
顾明仁道,“还好,应该没吃什么苦,就是变化有些大。”轻揉额角,“她这半年来的变化可是不小。”都敢自己出远门做买卖,再顺便偶遇个王爷了。
仲瑞霖却想到了别处,眼睛一亮,“都说女大十八变,你姐姐本就样貌出众,难道是变得更出色了?”
顾明仁想到他姐姐那张连他猛然一见都要失神片刻的脸,无语点头,也算是吧。
仲瑞霖一提到顾二小姐就满心的旖旎惋惜,此事听说其人越发美貌,自然是更加向往,忍不住要就要把话题往她身上带。
“听说恭王太妃办寿宴,给你们府上送的帖子里写明了请夫人携两位小姐同去。”
顾明仁看他一眼,“你怎知恭王太妃的寿宴还请了我二姐?”
仲瑞霖道,“我家三婶和恭王妃交情不错,是她前几日说起的。我记得你姐姐从前好像不大出门,你要提醒她做些准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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