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除了76号两个行动大队保护,还有一个日军宪兵小队护卫,戒备森严,等闲不可靠近,毛森就是去刺杀他,才失手被擒。”
说话间,他从腰间取出自己的柯尔特手枪,出神地看了看,然后递给张义:
“你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死多少人,一定要将这个噩梦清除。”
张义接过枪,掂量了几下,果然是一把好枪,敬礼说:
“保证完成任务。”
他走后,戴春风起身,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眼神深邃。
信任永远是暂时的,怀疑则是持久的。军统局不需要英雄,只需要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忠犬。
张义这把刀是钝是利,他才是磨刀人。
这么想着,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是我,将监视跟踪的人都撤了,对,是全部的人。”
从罗家湾出来,又下起了毛毛细雨,风很大,张义裹了裹衣领,把自己缩在大衣里,在泥泞路上阑珊前行。
静谧的夜晚,王乃器的家里亮着灯,透过灯光可以看见他家的窗户上,贴着一个“囍”字。
屋内的菜桌上热气腾腾,有酒有菜,还有一盘凉拌的折耳根,看上去很丰盛。
只是,王乃器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他安静地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
穿着红色新衣的林秀梅挽着头发端着蒸熟的鱼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把鱼放在桌上,王乃器却仍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林秀梅见他不动,自己坐下来,给两个酒盅里满上酒,把一盅酒放在他面前,说:
“来,喝一杯吧。”
说着,林秀梅碰了碰王乃器面前的杯子,却没有喝,而是将酒水祭奠在了桌上,说:
“新婚快乐,这杯酒敬我们牺牲的29位同志。”
说话间,她已经哽咽,泪流满面。
王乃器沉默着,端起酒盅也将酒水祭奠在桌上。
情报是林秀梅去菜市场买菜带回来的,具体和谁交接,是组织纪律,他不能过问,但带回来的无疑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
王乃器深深吸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静静等着林秀梅接下来的话。
“消息是我们在看守所内部的同志冒险传出来的,罪魁祸首就是杨进兴和张义,这两个白匪的走狗爪牙丧心病狂,不得好死,这笔账迟早要和他们算。”
“血债血偿,这笔账先给他们记着,迟早要算清楚。”
王乃器同样咬牙切齿,悲愤说着,同时他不由想到,“美人鱼”呢,他怎么没有送情报出来?
草草地吃完饭,简单收拾洗漱,两人带着悲愤上床休息了。
为了结婚,为了更好的伪装,二人特意买了一张双人双,此刻林秀梅侧躺着,身边的王乃器同样远远侧卧着,各自留给对方一个沉默的脊背。
“麻烦你了,把灯关了吧,不然会引起邻居怀疑的。”王乃器突然头也不回地闷声说了一句。
林秀梅瞥了他一眼,默默将灯关了。
“谢谢。”
黑暗里,王乃器睁着双眼,林秀梅同样睁着双眼。
过了一会,王乃器问:“我们结婚了,你对象知道吗?我听说他在宝塔山。”
“知道,他会理解的,这是组织上决定的。”
“好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一个特别的洞房花烛夜,两个人带着悲愤又各怀心事,久久不能入眠。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都吓了一跳,瞬间屏住呼吸。
王乃器小心从床上翻了起来,再看林秀梅反应比他更迅速,早就站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
黑暗中,王乃器马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戒备着,侧耳听了起来。
敲门声随即再次响起,轻柔,富有节奏,连续三声。
王乃器松了口气,小声说:
“是他来了。”
说着他转身走向门口,忽然又回头对“妻子”说:
“别出声,也别出来。”
说完,从外面关上卧室的门。
林秀梅站在地上,愣了一会,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轻轻挑起窗帘一角,外面只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过了一会,王乃器带着冷风走了进来,摸黑找出灯盏点上,慢慢打开手中的情报,只看了一眼,不由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