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蒙古人吧,就以我个人的名义去说。不要牵扯到朝廷,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张尔忠合上了双眼,气息愈发虚弱。“告诉青海蒙古人,只要他们肯出兵平寇。陕西的地盘我可以让渡给他们一些,但不要给他们具体的把柄。某棱两可一些,这样日后闯寇退了咱们也好说话。”
“张大人!”
“写!青海的蒙古人是林丹汗死后就盘踞在那里的,他们比起满鞑子来说虚弱的多。以后起冲突了咱们也好办的多。”
“是。”
“还有,明天一早你便去秦王府。要秦王募捐,就说前线兵败闯军已经要直捣黄龙了。吓一吓这个脑满肠肥的藩王。”张尔忠的声音愈发虚弱,但话语却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就说是我张尔忠的意思,骂名就由我来担吧。”
“是。”
“还有,我死后一定要……”张尔忠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了,这位油尽灯枯的老人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不发出一丝丝声响。
“张大人?”正在书写文字的杨遇礼听着声音突然截止不免微微感到疑惑,但随着张尔忠奴仆的一声痛呼他旋即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张大人!”杨遇礼赶忙上前去探张尔忠的鼻息,还好尽管那气息微弱但总归是有的。
“你出去之后便去搜寻郎中,记住不要说张大人病重。就说是偶感风寒,还有你出去后立刻把家仆们召集起来。不要让如何人进入府邸之中!”杨遇礼站起身来语次明确的对着眼前那奴仆吩咐道。
在支开了奴仆之后,他重新将视线放在了桉桌上的那一封信上面。
难不成真的要借虏平寇不成?
杨遇礼看着眼前的那一封信久久不能移开眼神,闯寇与蒙古人而言究竟谁更为心头大患呢?杨遇礼家是陕西本地人家,当年哱拜之乱时蒙古人的杀掠他也是有所知晓的。
“唉......”杨遇礼将手中的那一封信拿起。
撕掉吗?杨遇礼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一纸信件,这文书之中所蕴含的能力足以改变整个陕西的局势。闯军残了,明军颓了。如果青海的蒙古人可以出兵,闯军离开陕西自然是必然可以被遇见的。
但是......
对于杨遇礼而言,宣扬均贫富,共分田的闯军并非是什么可以投靠的势力。他家族中不少的人都死在了闯军的手中,如果落到了闯军手中他个人的生命必然是难以幸存的。但是一旦蒙古人入境,倒时候他虽然是安然无恙了。
可是陕西的茫茫苍生呢?
摆在杨遇礼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求田问舍,而另一条路则是一条无归路。一条就算是他做对了也绝无可能为人赞颂的道路,不仅如此他还将被闯军永远的悬挂于城门之上。
“唉......”杨遇礼将那信纸放下,他走出大门将视线往如墨一般的夜空里望去。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