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若是单问相貌的话,那却是一点都不像……至少我觉得不像!”
孙德宇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震北王上官旭尧再度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嘱托王爷来矿场之人却是擎中王阁下?”
孙德宇惊呼道。
他脑子不笨。
只是有些太过于知白,不够灵光。
“嘘……小声点!”
震北王上官旭尧对着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说道。
“我本以为这刘睿影是他的……嘿嘿,你懂,两人还都姓刘!”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王爷是擎中王阁下的私生子?”
孙德宇说道。
“你这人就是无趣!领悟了就好,非要说出来……没意思没意思!”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说完起身站在窗口,朝远处眺望着。
“王爷这话就说的不地道了……先前我说了个头相仿,你嘲讽我说身高一致哪有长相也一致的道理。这刘睿影和擎中王阁下只是姓氏相同罢了,王爷您怎么就会生出那种想法?”
孙德宇笑着说道。
“哼……把桌上的酒赶紧喝了,放在那熏人……”
震北王上官旭尧背对着孙德宇冷哼了一声说道。
他也是自知理亏,因此才话不多说。
不然的话,非得和孙德宇好好的理论一番不可。
说起来,也是他的生活有些平淡无聊……
能遇上个如此大好的机会,编排编排擎中王刘景浩,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眼下他既然已经到了这矿场之中,却是也不能够无功而返。
离开王城时,已经收到了传讯,说那鸿洲的人马也在日夜兼程的赶往这里。
人多热闹。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对于鸿洲你了解多少?”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那州统文听白不是个易于之辈……另外,鸿洲内的青府,在我震北王域的武修刀客之中,威名隆重!”
孙德宇说道。
这些事情,震北王上官旭尧全都知道,只不过他懒得去从记忆中翻阅,只想旁人这般了当的告诉他。
“文听白和青府走得太近,也不是一件好事!”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孙德宇听后突然笑了起来。
不但没有回答,反而静悄悄的从里屋退了出来。
这位王爷,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想想正事儿,他又怎么能会去打扰?
震北王上官旭尧去过两次鸿洲。
鸿洲之地不管是战略意义,还是物产储备都是震北王域的重中之重。
尤其是武道的兴盛程度,也让他颇为倚重。
但若是这鸿洲州统文听白与青府私交过密,反而会让这鸿洲变成铁板一块。
到时候水泼不入,针戳不进,才会让震北王上官旭尧更加的头疼……
以前鸿洲还有个李家,能够与青府互相制衡,后来李家除了变故,一夜之间泯灭于无形,此事震北王上官旭尧也是知晓的。
但当时他并没有在意。
只当是普通的江湖恩怨罢了。
看在李家也是一方门阀大族的份上,责令鸿洲州统府彻查,但到了最后得到的也是些模棱两可的答复,甚至字里行间还把这事推给了那灵异之力,似是这冥冥之中有力量在作祟。
那时震北王上官旭尧看到这样的回复,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深究。
毕竟一个小小的李家,还轮不到让一个王爷在心中惦记。
可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有些草率了……
对于上位者而言,制衡永远是最为重要的。
李家和青府能够互相制衡,那鸿洲州统府就和两边都无法郭聪神秘。
如今的局面,却是青府已经和这鸿洲州统府达成了某种协议,形成了紧密的联盟。
在未成形的源头时扼杀相对要容易的多,木已成舟之后,却是就难上加难。
震北王上官旭尧有意隐瞒身份,也是想暗中在矿场看看这鸿州州统府此番到底会如何作为。
这样也能够为他日后的计划平添几分参考与依仗。
刘睿影走到楼下大厅里时,那些苦工们仍旧在喧闹不止。
老板娘不知何时坐在了靖瑶的身边,正在与他不断的调笑饮酒。
月笛在一旁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问起了华浓许多他以前生活在山野之中的往事。
说起这些,华浓的双眸中总是有股火焰在跳跃。
就和刘睿影当时在徐老四的眼中见到了大海一样,华农的眼中也有着无比辽阔山野。
时而郁郁葱葱,时而白雪皑皑。
无论是蹦跳的野兔,还是壮实的黑熊。
在华浓的叙述里,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
刘睿影没有打扰他们任何一人,只是平静的坐了下来。
“见到那人了?”
月笛问道。
却是用的劲气传音。
现在的大厅中人多耳杂。
劫夺饷银一事又处在极为关键的节骨眼儿上,若是被有心停了去,再到处散布,谁知道又会酿成怎样的后果……
“见到了。”
刘睿影说道。
“都说了些什么?”
月笛问道。
“他问我饷银一事的来龙去脉,我给他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刘睿影说道。
“他……”
“没错,就是他。”
刘睿影说道。
月笛点了点头,这个‘他’所指代的意义不用明说,他俩都是心知肚明。
刘睿影看到徐老四仍旧坐在那角落中,自饮自酌。
“能不能带我去矿场上看看?”
他走过去说道。
徐老四抬起头斜斜的看了一眼刘睿影。
“你为什么要去矿场?”
“好奇,想去看看。”
刘睿影说道。
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来了这么久,却是还没去看看真正的矿场是什么模样的。
“今天不是个好时候。”
徐老四说道。
“为何?”
刘睿影不解的问道。
只不过是矿场罢了,即便是没人干活,它也就那般静静地存在着。
怎么能分的出来是不是好时候呢?
“今天是每个月一次的清算。这个月开采的矿量有人来统一称重后拉走。”
徐老四说道。
“那也是你们发工钱的日子?”
刘睿影问道。
“不是……工钱得等出了货才能发。结算完至少还要等个五六七八天。”
徐老四说道。
刘睿影笑了笑,这徐老四话中的水分可是太大了。
5678,横跨了四天。
其实徐老四所言不假。
这银矿的出货,有时快有时慢。
稀缺的时候,那些人恨不得就趴在矿场旁边,即收即走。
行情不好,挤压半个多月也是有可能的。
“拉到哪里去?”
刘睿影问道。
“这矿场是金爷的。自然是他府上来人,拉回他那里去。”
徐老四说道。
刘睿影点了点头。
他去过金爷的府上,也见到过那些冶炼炉。
现在没有战争,对铁矿的需要没有那么紧急。
大部分还是被打成了老板姓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
毕竟普通人用不起瓷器。
瓷器虽然好看,但烧纸的成本却远比铁器高了不少。
何况还易碎,易磨损。
一个铁盘子起码能用上十年,但若是瓷器,或许下一刻就能失手摔的粉碎。
“还有事?”
徐老四问道。
“你为何当时要偷老板娘的一个银锭。”
刘睿影问道。
“我想要钱!”
徐老四说道。
说的人份坦然。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刘睿影却是再对着徐老四说教。
毕竟一个眼中有着整片大海的剑修,在刘睿影眼里,无论如何也不该去偷银子才对。
“你看我像君子吗?我连小人都不算。小人起码还是人,我却早就做不成人了。”
徐老四笑了笑说道。
这话说出来,要么是开玩笑,要么是自嘲。
但徐老四却就是这般平静的陈述着,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说的也好像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的故事。
“但你今天却又还回去了。”
刘睿影说道。
他还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帮徐老四找补回来。
“因为我有了这个!”
徐老四摊开了左手,掌心中露出一阵金芒。
正是今日那“财神爷”发的一锭金子。
“想要钱的人来说,钱不是越多越好?哪里有还回去的理由……”
刘睿影说道。
徐老四却是没有再回答。
他默默的喝完了碗中最后一口酒,也吃完了最后一口豆干。
随即站起身来,用衣袖抹了抹嘴,对着刘睿影微微一点头,就走出了门去。
这些苦工们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唯有他总是来去一人。
从刘睿影来这里的第一日到现在为止都是如此,没有变过。
不知道他从前有没有朋友,但在这里,他却是连个能说话开玩笑的人都没有。
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心里该有多难过?
就算他不说,刘睿影也能感觉得到。
朋友总是能给人以温暖。
若是没有朋友,不说这难过的时候该如何排解,就连快乐都无从去分享。
一阵风透过门出来,吹得刘睿影闭起了眼睛。
风过之后,刘睿影发觉自己的嘴里竟是有了些砂砾。
他喝了口水,漱漱口准备吐出去。
没想到漱口时,这砂砾和水一接触,竟是有些丝丝的甜味。
刘睿影本不爱吃甜食,可嘴里乍一有这般味道,却是又勾的他
找些甜食来吃。
“老板娘,你这里可有什么甜食?”
刘睿影问道。
“甜食?哈哈……你想吃什么甜食?”
老板娘放下酒杯说道。
“有甜味的都好!”
刘睿影说道。
“以前我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做点糖糕。结果到头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吃,却是卖都卖不出去,也就没做了。你若是想吃甜的,我这里这有粗粒的砂糖。不过这吃起来可是硌牙……指不定还能把嘴里磨起泡来。”
老板娘说道。
“有吗?”
刘睿影问道。
老板娘愣了愣,走到大厅后的货架上拿了一包扔给了刘睿影。
这粗粒砂糖是装在麻布包里的。
土黄色的麻布,摸上去就极为的粗糙,更别指望里面的砂糖能有多好的口感。
可是刘睿影现在就想吃些甜食。
执念一起来,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这股子念头。
麻布包的封口处,用白线密实的缝着。
刘睿影摸索了半时天,才找到了线头所在的位置。
用指甲掐着线头,使劲一揪,麻布包就敞开了口。
里面的确是砂糖不假,但却有些泛黄……
刘睿影捏出了一小撮,放在鼻前闻了闻,竟是有一股刺鼻的土腥味。
这麻布包放在货架上不知过了多少光阴,那些风沙与尘土都逐渐的侵蚀了麻布包,渗透到了里面的砂糖中。
久而久之,却是让甜美的砂糖都染上了土腥。
两种最为不同的口感若是混在了一起,倒还真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这样的砂糖,放到锅里做菜还能将就,若是直接这般空口吃进嘴里,怕是个人都得恶心反胃不可……
“要是有糖炒栗子就好了!”
刘睿影喃喃自语道。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却是都惊了一跳!
“也不知她俩离开了博古楼又去了何方……”
刘睿影在心里想到。
一个人有了惦记,和挂念,也是一种幸福。
毕竟谁都没有必要为阔别已久的情感去心生牵挂。
但却是一定要让身边的惦记和挂念常常牢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