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往吐蕃王都逻些城的飞报中显示,南诏先锋军乖乖地穿过雅砻江,分兵进入吐蕃在松州以西的各处要塞,同时,另有万余南诏将士,也在赶来,帮助吐蕃人填补了军力的空虚。
后院无忧,聚集到河陇地区的吐蕃军,便翻过陇山,在贞元二年这个秋高气爽、战马膘壮的大好季节,屡屡劫掠灵盐、泾原、邠宁等镇。
但在兵锋进入更为富庶的凤翔镇后,吐蕃大相尚结赞却下令大军调头回撤。
“大论,再过一月,大唐北部荒原上的冰锋暴雪就会往南而来,届时就算摧沙堡足以供给军饷,我们也无法大展身手,为何现下士气正盛时,却放弃凤翔?”
凉州城内,阿眉与吐蕃大相尚结赞,讨论着军情。
尚结赞不置可否地笑笑,只向回到凉州的一员豹皮将问道:“你们离开凤翔的时候,留下什么风声,原样道来。”
“大论,勇士们沿途呼啸,明明是李晟让我们来的,来了却为何不开城门,不给金帛!还不如那盐州刺史杜光彦哩!”
尚结赞挥手令他退下,转向阿眉道:“丹布珠殿下,去岁来见我的那位盐州司马李升,真是本论见过的最讲信用的唐人。你看,本论和他交上朋友后,上月我吐蕃北路军到了盐州城下,一兵未损,那盐州刺史杜光彦就将城头让了出来,逃到了邠州,留下李司马,好好招待了一番我们吐蕃勇士。”
他作势叹气:“哪像李晟,自负名将,实则卑鄙无耻!”
阿眉听着,心思转了几转,盯着尚结赞道:“大论,当初论力徐殁在武亭川,临死前写下几位唐将姓名,依次为,李晟、浑瑊、马燧、韦皋、皇甫珩。想来大论亦作如是观,李晟,排头一号。故而,大论先要除他?”
说着,阿眉起身,吩咐筝娘,带几名凉州词唱得最好的伎人、胡旋舞跳得最美的舞姬,去帐下给豹皮将们助助兴。
再回头时,若有所思道:“当年琼达乞将军,是死在李晟手中。大论此计若能除李晟,甚好。只是,长安朝中有李泌,唐帝疑火未燃多高,怕就叫李泌竭力扑灭了。”
尚结赞的笑容隐去,眼底一层狡黠深意:“不怕扑火的人,就怕没有放火的人。何况如今的唐帝,那心窝子里不知堆了多少马粪,一点就着。”
他说到此处,突然煞住,毕竟多年贵臣,又已年迈,在赞普的公主面前,出语过于粗狠,连他自己亦觉得不妥。
于是另提话头:“皇甫将军在凉州,也被我们关了快一年。殿下,本论看着你长大,这一年多来,亦明白,你已是天神赞普最勇敢优秀的孩子。本论也听说,从前共同带军时,那皇甫将军对你有些爱慕,你若还看得中他,本论可为你去赞普跟前说说,如从前匈奴单于封大汉降将李陵一般,封皇甫将军一个头衔,做了你的驸马,可好?”
阿眉一阵别扭,双眉紧蹙,冷森森道:“大论,这可是赞普的意思?我吐蕃勇士何止千百,一个唐人俘将,再有本事,亦不足惜。我对此人并无姻缘之心,况且此人性疏易变,不值得我大蕃曲意招降。不如扣着他,与大蕃手中其他唐俘,去换唐地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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