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由此登高向上,还是能够观望到一些河面景物,因此被当作一个哨岗保留了下来。但在这个方位也只能观望到一点河面动静,若要获得更细致准确的情报,只能继续向前潜进。
首批到达的将士们趁着天色未黑,在密林的掩护下往河边靠近,当中翻过一道低矮的山丘,继而又攀上另一道山脊,视线便豁然开朗。
晋军的水营停靠在一座近岸的河洲位置,而那河洲也是北邙山探入河中一角的山峰所形成。山峰之间低洼处也被河水所淹没,想要成功接近的话,尚需要泅渡将近二十丈的水程。而那座河洲山峰上,夕阳下已经隐隐可见甲、刀反射光芒,显然晋军已经登上设防。
“若只是泅渡,倒也简单。但若要火烧贼营,必备大量燃物,筏渡暗潜,很难敛声……唉,希望夜中无月吧!”
负责今次行动的将领在左近游走片刻,由各个角度观察良久,心情半是轻松半是沉重。
轻松在于晋军的确骄狂至极,直接将营防设在这样的位置上,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将会遭受夜袭进攻。沉重则在于晋军这一营地规模实在太大,单单那三艘连排大舰已经不容小觑,另有大大小小的战船攒聚起来,凭他们区区两千众想要制造出哗动全营的大动乱实在很难。
“必须要深潜几分,先占下几艘船来,然后再放火引乱……”
将领一边观察着,一边仔细思索着战术细节。其实类似这样事关重大的偷袭,最基本应该提前一段时间准备,而且必须要有几条能够规避变数的预案。
但眼下军情紧急,兼之他们此前也不能预知晋军居然会在此设营,又担心错失这一战机,只能仓促应对。
当将领尚在观望的时候,各类用于火攻的物资已经被分批送来此处。如今时入深秋,草木干燥,一旦起火便很难扑灭。晋军水营以战船为基础,主要就是竹木搭建,而且夜中寒凉,必须要有麻毡、厚帐等物才能隔寒,这些都是易燃之物。
因为知道晋军舟船强盛,所以河洛守军在火攻物用上准备倒是充足。像是粗长硕大的松木干,阴干水分之后尚有些许油脂保存,树干当中挖空,中间塞满晾干的松实柏绒,再加上油膏浸泡的粗麻,一旦引燃,便是能在水上旺烧的火种,极难扑灭。
另有人头大小的皮囊、瓦罐里,盛满着粗烘的油脂,一旦被抛扔过去,更能助涨火势。河洛守军虽然物用不算宽裕,但是油膏存量不少。
此前刚刚抵达河洛,恰逢河北大乱,他们在河内收取到许多牛马畜力,随着河洛被围堵起来、局面越来越紧张,他们也宰杀了一大批用不到的畜力,既能补充食用,也能节省粮草,收取的油膏又是极为重要的物资。到了如今这一步,不胜即死,自然也就无所谓浪费与否。
在这一路军队紧张的准备过程中,天色也飞快的黑了下来。似乎上天也在体恤那名将领内心的呼声,太阳落山之后,天际便集起了薄云,但又不至于浓厚如铅、暴雨将临,只是将星月光芒彻底遮掩起来。
对面的晋军水营中为了防火,火光也是稀薄,规模极大的一个营地尽为黑暗所淹没。夜幕下风声隐隐、水声细密嘈杂,更给夜袭带来了有利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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