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不能自己跑,因为还有员工在那里,他们即使晚上侥幸逃脱,剩下的员工也就没命了。况且,外面是荒漠,人也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打死的。”
“他们终于等来了枪声,屋里只有一个看守,其余的都出去对付政府军了。看守的枪子弹是上了膛的,对着他们,处于随时可击发的状态。对了,小庄,什么叫随时可击发?”
嫂子当时听王班长电话时,根本没心思问他。我解释到:“就是随时准备开枪的意思。”
“是这样,确实比较危险。他说,他假装病犯了,倒在地上打滚,前两天他也这样表演过,别人没起疑心,也没理会他,只是口头警告要他们老实点。他在打滚的过程中靠近了那个持枪的,那个人的枪口是对准那几个人的,距离地面比较高,没想到老王突然跳起来,两手抓住了枪管,对方的枪响了,子弹全部打在另一侧的地上。另一个员工的绳子也是割开了的,按事先的商量,他也跳起来,从背后用绳子套住了看守的脖子,勒死了他。”
“外面绑匪与政府军的枪声大作,里面的枪声估计没有人注意。当他们解开所有人,老王让其余的人先从后面撤,他拿着枪掩护。在向政府军一侧的公路撤退的时候,被绑匪发现了,子弹过来了。老王拿枪还击,也把子弹打出去。老王当时的形容原话是这样的:只知道有子弹来,我这边有子弹去,我知道打完了两个弹夹,击中了三四个绑匪,也不知道我身后有没有伤亡。突然,一个力量把我向后扯倒,大腿感觉一凉,我倒在了地上。”
够真实,其实就是腿部中弹了。
“事后发现,一名员工死亡,另有几人受伤,他腿部中弹,按他的话说,估计今后要柱拐了。这我倒不担心,我养得起他。只怕非洲医疗不好,术后感染是危险的。我赶到非洲去,就是要他手术后,回国休养,把公司剩余的事情交给你,暂时帮我保管一下。”
账本密码,公章私章,合同单据,她都已经分类收好,装进了一个大袋子。出门时,对那个员工说到:“你按我交代的,余下的业务继续,有大事,给庄总打电话,由他来处理。”
她跟我一起,我送他到机场。这是一个漫长的飞行,还要在巴黎转机。她笨重的几个行李箱托运时,我感叹,这么大这么多这么重的箱子,她一个人怎么搬得动呢?
不要低估女性的力量,当需要她出力的时候。
送别嫂子,我直接从机场往温州赶。在路上给妍子打了个电话,到家时,虽然有点晚,但留给我的饭菜还是热的,这肯定是妍子专门给交代了的。
我一吃,就知道,这菜是我妈炒的。妍子看着我笑到:“妈刚走,她给你做的饭。快给我说,王班长怎么样了?”
“出了一点事,估计死不了。”
“啊?什么事,快说说。”
我把王班长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妍子听,妍子听得一会紧张一会激动,情绪体操波动,才更好地舒缓她过去的创伤。
心理的东西,如果没有其它的刺激来代替或冲淡,一个问题沉积过久,就会形成结石,变成永不消失的大问题。妍子需要故事,这故事要足够精彩,足够牵动她的心。在她关心与激动的张力下,自己的伤痛会得到淡化。
“哎呀,王班长太危险了,子弹是不长眼睛的,还好,不保住了一条命。”妍子感叹到:“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嫂子,莫给赎金呢?”
“你没仔细想想”我说到“他说过,他不服,这就是原因。”
“他不服谁呢?跟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不服,是他的性格,他对谁都不服。王班长这人,从来不认命,也就是对命运不服。况且,他作为自认为受过良好军事训练的人,怎么在那帮散兵游勇面前,真正服气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都这时候了,还斗什么气?”
“妍子,你想想,王班长,如果没有这股气,会东奔西走、四处闯荡吗?会放着眼前的利益不要,不停探索新的市场吗?他并不是天生好斗,他是天生自信,这就是他的性格,永远不服输,笑对一切灾难。”
妍子想了想,也笑起来了,我感觉得到,这次她是真心在笑,没有保留和假装:“他这是没事找事,不死找死啊。这个人,纯爷们,真正的二杆子货,还真是,没有停下来的时候,没有让他苦恼的东西。”
“他是一位伟大的行者。”妍子开心了,我喜欢引申的毛病复发,继续发挥到:“不停探索的过程中,他结识到丰富而生动的风景,他并不是在追求富足并不是在追求名声,他只追求丰富和灿烂,以及生命不断变幻的场景。”
“哥,你在做诗呢。但是这诗,我听得懂,尤其知道,你说的是王班长,我觉得说得像。”
说得像,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这是对文字评价的很高档次的描述,离最高评价“准确”,只有一步之遥。
也许我们在寻找知音的时候,过分追求技术上的共鸣感,忘记了感情才是艺术表达的对象,对方情感的共鸣和审美的愉悦才是最好的评价角度。
比如专业人士在评价一首歌曲的时候,会说它的节奏好,会说它的句子好,会说它的变调会说它的高潮部分与序曲的对比,会说它在音乐形式上的各种创新。这也许是知音。但是,有一种人,并没有多少音乐专业素养,但他听了歌曲后,会评价:“好听”,这难道不是知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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