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不好了!”冯大夫一开口就道。
吴大人怔了一怔,人也不由的站了起来,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上次那个病人这样的人这几日城里又多了好几个。”冯大夫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大人也瞧见了,这症状委实特殊,是以外头开始传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时疫了!”
“这决计不是什么时疫!”冯大夫说着顿了顿,正色道,“但现在我等医者有口难辩,还是快请阴阳司的天师过来看看吧!”
吴大人皱了皱眉,看向他,道:“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虽是口称“知道了”,可他并没有立刻同意,待冯大夫走后,当即拍马出了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同城外的崔璟说了一番之后,便见崔璟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有些古怪,等两日看一看再做定夺。”
吴大人点头,松了口气回了城。
可谁也没想到,一向甚少判断出错的崔璟这一次却错了。等了两日,不但等来了西南各城相继出现这等怪病的病人,所谓时疫的说法也愈来愈响,西南十八城相继戒严,人心惶惶,西南府临近各城,从最近的肃州府开始都议论起了“西南时疫”的事情。
这可等不得了,一封急奏报往长安。
太医署和阴阳司顷刻就炸开了锅。
冯大夫的想法并不是只此一家,不少经验老道的大夫都觉得这不是体病,是灵病,应该请阴阳司,更不是什么时疫。
阴阳司的人想法却不同,他们道:“从未听说过中邪还能传染的,这就是病,只是那些大夫的推托之词。”
当然两方都有理,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个病,旁人口述自然会引来差错。
争吵自然很快就闹到了卫瑶卿的面前。
太医署的老太医神情激动:“这若是我们的事,自然义不容辞。可光靠口述,就是我等也全然没有下手之处,更遑论那么多的民间名医所言,难道阴阳司想推脱不成?”
“这也不能怪我们。”坐在一旁的杨公叹道,“某虽不擅符医,可确实如他们所言,中邪是不会传染的。”
老太医争执道:“许是什么邪祟呢?”
“我倒是未听说过有什么邪祟会似时疫一般的。”说这句话的不是杨公,是梁妙真,她一甩臂上的拂尘叹道,“这症状类似时疫,一日比一日加重,又起了热,没有什么邪祟是能让人起热的。”
光这一点就似极了时疫。
“那就都去瞧瞧!”背对他们而立的女子转过身来,大天师的冠帽旁两条经文飘带高高飘起,她站在上首的石阶上,声音轻柔却不容置喙。
“太医署出人,阴阳司也出人。”女孩子说着,目光在一群阴阳司小天师中扫去,落到了其中一人的身上,“秦越人,这次,就由你出面吧!”
秦越人先是一怔,而后脸上的神情从错愕转为不可置信,最后成了狂喜,忙激动的跪下,口中应允。没想到大天师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钦点他出面做事。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可争辩的事,百闻不如一见,都去瞧瞧就是了。”她看向那个老太医道,“姜太医觉得如何?”
姜太医脸色发红:突然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着实有些幼稚。既然争执不下,那就都去看看好了,是时疫还是邪祟,想必到时候也会有个结果。
待到姜太医离开之后,女孩子这才看向殿内几位天师,而后说道:“诸位可听过《灵治异闻集》?”
这本书虽然见过的不多,但只要通晓阴阳术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听过的,相传是炎黄之时的一本古符医著作,不过听闻早已不见踪影了。
殿内几个天师皆摇了摇头。
“其内有一篇名唤《灵蛊乱》,说的就是这种类似时疫一般的中邪之症。”
这话一出,殿内的天师、小天师都冒出了一身冷汗: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大天师早就知晓这真的是阴阳司应该揽下的事情,方才却是故意没有说破?他们同太医署吵闹不休甚至还闹到她面前来?这闹大了说,可不是什么小事啊!她为什么不说破?
“阴阳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有错,我自然也有责任。”女孩子笼在衣袍里的背影在逆光中看起来竟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罕见的沉稳。
这沉稳,只在老天师身上看到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