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忽然转过头,冷笑起来道:
“藏不住了吧?”
她的眸光里,掠起了一抹“果然如此”的颜色。
“什么?”
“你已杀机外露,你的手也握住了刀柄,看来公忠体国的陈千户,不知何时转投到了安南王的麾下。”
杜鹃语气犹为讥诮。
周遭众人闻言,纷纷警觉,手已放在各自的兵器之上,而且都推开了半步,拉开了与陈易的距离。
而杜鹃仍在慢悠悠说话:
“我不知你用什么办法,让我手下的人假扮成了王妃,但她归根结底,还是忠心的。她给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得知,你已有二心,所以我便将计就计,任你将我们带到这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安南王在哪。”
杜鹃指着远处那栋小屋,继续道:
“你们想怎么做,两个四品合击,拼死杀出一条生路?”
陈易默然无言。
而那座小屋之内,身影骤现。
随时待命的副官如同早有所料一般,抬起了手。
“痴心妄想,”杜鹃娓娓道来道:“两位四品对阵一位四品,看似胜券在握,然而安南王受了伤,你又服下了毒药,你们真有胜算?哪怕真有胜算,若无解药,三日之内,你必死无疑。”
陈易的双手颤抖,似在后悔,在恐慌。
“就当你们有胜算吧。哪怕我杜鹃死在这里又如何?
你们一样杀不出去,两厂一卫已封锁住了锦雅阁,只要有一个喜鹊阁谍子拼死逃了,通风报信,你们又如何挡得住来势汹汹的锦衣卫?”
陈易攥住了刀柄。
杜鹃冷冷道:“入喜鹊阁即为天家的死士,把刀放下,束手就擒,这里没人怕死!”
陈易道:“我怕。”
杜鹃怔了一下,笑出声来。
就在她笑之时。
刀光已然掠起。
早有警惕的杜鹃往后一退,轻描淡写地躲开了这一击,刀光自她身前掠过,看似只差数寸,但哪怕再近数寸,也无法取下杜鹃的头颅。
躲开这一击,杜鹃手里已多出两把短刀,她笑吟吟地看着陈易道:
“你不是怕死么?”
“因为我不会死在这里。”
“没有喜鹊阁的解药,你定然会死。”
杜鹃缓缓揭露着道:
“就在刚才,我已飞鸽传书,喜鹊阁将会知道你谋反之事,若我死在这里,你肯定就会死。”
陈易的手颤了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刀放下。”
话音刚刚落下。
身后便有枪风凌冽。
杜鹃犹为失望地看了陈易一眼。
接着,她似是身后长了眼一般,侧身躲过这一枪,左手轻抬,刀锋掠起,猛斩而下!
气势似雷霆骤然爆发。
而安南王刹那收枪,让她这一刀落在了空处。
陈易看见,秦青洛左臂上的衣服割裂,仔细一瞧,便见乌黑一片,可见她遇刺的那一刀,极为凶险,险些就取了她的性命。
杜鹃的身影急变,以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扭曲起来,竟横飞到半空之中,极长的腿横扫而出,鞋底下暗藏刀锋。
安南王一枪砸了过去。
砰!
林间爆发出雷鸣般的爆响!
“你们走!”
杜鹃喝声道,
“跟两厂一卫会合!”
副官的手直接挥了下来,原来躲藏各处的一众喜鹊阁谍子闻言,毫不犹豫地,猛地朝林间退去。
见喜鹊阁谍子们逐渐远离,自那小屋附近冒出十几位魔教中人,他们埋伏已久,如今见喜鹊阁谍子遁逃,便追杀上去。
而在湖畔边,杜鹃从容不迫地以一敌二。
已经摸清了安南王的位置,剩下的,便是通风报信而已。
时间站在她那一方。
只要拖到无名老嬷前来,那么胜局已定。
杜鹃将目光挪到陈易身上,为拖延时间,冷笑道:
“看来你今日是真想死了。”
陈易转过眼,看着一众魔教中人追杀着喜鹊阁谍子。
待两者都消失在视野中后,他慢悠悠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同僚身上,都带着明尊之印?”
杜鹃轻晃刀锋道:“我自然想过。但他们是喜鹊阁的人,自然懂得喜鹊阁的手势。”
“如果这些魔教也会呢?”
杜鹃眸光微眯,意识到了什么,但冷静下来后,又道:“两厂一卫自会分辨。”
“可是,如果两厂一卫觉得,魔教中人假扮成了喜鹊阁谍子,只为了浑水摸鱼逃出去呢?”
杜鹃面色愈冷,即便她心里不信,却看得到陈易的信誓旦旦。
“而且你还有没有想过,魔教中人…也不怕死?”
话音落下之时,杜鹃瞳孔微缩。
“魔教中人跟喜鹊阁的谍子混在一起,谁又分得清谁是谁,只要有一个魔教中人飞蛾扑火,袭击锦衣卫,那么这群喜鹊阁谍子,也同样要遭殃。”
陈易将前世连同这一世的信息,都结合在了一起,
“麻雀、白鹳、画眉、黄鹂……这些都是喜鹊阁的代称,不错吧?”
杜鹃嗓音渐哑,手心攥出汗水道:
“你想说什么?”
“你们想将魔教一网打尽,可在两厂一卫眼里,你们…已经成了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