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曳有些艰难地从田埂上爬起来,不顾鲜血淋漓的后背,面不改色地穿上了衣衫。
他的表情和声音,再一次变得平静下来。
“这是我教你们的第一课,军纪如山!”
“希望你们有所体会。”
“孩子第一次犯错,父母受罚。”
“但是,没有第二次了。”
“如果你们再犯第二次,就休怪我军法无情!”
“如果你们受不了这个严苛的军纪,现在就可以回家了,安家银子也不收回了,就当是缘分一场,我这个主帅送给你们的礼物。”
苏曳大吼道:“愿意回家,还是愿意留下?”
一千多名农民新兵道:“愿意留下。”
苏曳再一次大吼道:“愿意回家,还是愿意留下?”
一千多人大吼:“愿意留下!”
苏曳道:“所有人,起身!”
一千多名新兵,站起身来。
苏曳道:“还愿意在我帐下当兵,就在半个时辰内回到军营!”
“每十二人抽出一个人,接受二十鞭刑!”
“可服气?”
一千多人高呼道:“愿意!”
“服气!”
苏曳下令道:“出发,跑步回军营,半个小时赶不会去的,立刻淘汰,赶出军营!”
而二十名军官团,根本不需要苏曳的命令。
每个人领几十名士兵,高呼道:“向我看齐,排列整齐,跑步回营!”
然后,这一千多名新兵,跟着二十名军官快步跑步回营。
每一个人经过苏曳的时候,目光仿佛藏了火一般。
短短片刻,一千多名农民新兵,就全部从这片农田离开了。
化作了一团影子,朝着军营奔跑而去。
苏曳望向新军副帅伯彦,望向奕劻,望向荣禄,望向兆布。
对方本以为苏曳会教训,会讽刺。
但是什么都没有。
苏曳走到天津绿营游击将军陆仲的面前。
而此时,这个人早就被吓得坐在地上了。
苏曳缓缓道:“愿意与我同行者,皆是兄弟。我苏曳的刀口,始终向外!”
“我刀口,始终向外!”
“愿做我兄弟者,我必护之身后!”
“我苏曳,不管对方有多强,背景有多深,敢冒犯我的新军,势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苏曳一把将天津绿营游击将军抓起来。
对方足足一米七五的身高,却被苏曳横着抓起来,如同小鸡一样。
朝着天上一扔,然后猛地一脚踢出。
如同稻草一样,踢出去。
陆仲落地,吐出一口血。
苏曳上前,缓缓道:“是你带人进入我的军营,煽动我的士兵出营是吗?”
然后,他猛地一拳。
直接将陆仲的左臂骨砸断。
又一拳,将陆仲的右臂骨砸断。
然后,猛地一脚跺下。
将游击将军双腿踩断。
这位游击躺在地上,拼命地惨嚎。
苏曳大吼道:“兆布何在?”
步兵二营临时统带兆布,兆麟之子,赶紧出列道:“属下在。”
“你亲自带人,把这个陆仲抬到天津总兵府里去,告诉天津总兵,我和天津绿营井水不犯河水,让他的人不要来招惹我!”
“这陆仲,我代他惩治了!”
兆布顿时愣在原地,这……这活很吓人啊。
苏曳冷道:“你要违抗我的军令吗?”
顿时,兆布大声道:“属下遵命!”
然后,他一挥手。
伯彦的四个亲兵上前,将四肢全断的陆仲抬起来,朝着天津总兵府的方向奔跑而去。
……………………………………………
军营之内!
这一千多名农民新兵,开始了剧烈的争夺。
他们整个人的心神,依旧处于剧烈的震撼之中。
争夺接受鞭刑的资格。
开始了你争我抢!
我比你强壮,我比你有力气,我应该接受鞭刑。
我比你更早入伍,我才应该接受鞭刑。
苏曳没有阻止这一切,只要按照军纪,不互相斗殴,这种争论是可以的。
最后,大家本能地开始推选。
资格最老,能力最强,身体最强壮,或者最有人望的,才推出来接受鞭刑。
整整经过了两个多时辰后。
终于推出来一百个人,在校场上公开鞭刑。
整整二十鞭!
“啪啪啪啪……”
打得非常狠,但是比苏曳要轻一些。
也不会像新加坡那种。
但已经足够痛苦,足够记住一辈子。
打得血肉开花。
而挨鞭子的人,在痛楚的同时,莫名其妙竟然觉得荣耀。
我们为所有兄弟受鞭刑,我们和大帅一起受鞭刑。
鞭刑过后。
军医立刻出动,开始为每一个人治疗伤口。
而伯彦召来的另外一千名新兵,只是冷冷望着这一切。
他们完全感受不到这边农民新兵的一切,因为他们没有经历刚才的一切。
他们只觉得可笑。
觉得这些农民傻得很。
在这个时代练兵,不能用国家民族大义感化,也无法用保护万民作为信仰。
因为契机还不到。
这一次在上海,洪人离和黑弓等人,才真正切实感受到了国仇家恨的情绪。
所以,苏曳唯一能用的精神战术,只有个人崇拜!
而且他对这支军队的情绪,也是完全真实炽热的。
……………………………………………………
接下来几日!
除了鞭刑的那一百人之外。
剩下所有新兵,开始第一次负重拉练。
负重四十斤,十里跑步拉练。
刚刚开始起步,没有上太高的强度。
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依旧很艰难。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农民新兵,反而情形好一些。
伯彦招募的那一千多人,号称从各军抽调出来的精锐,表现反而更加差一些。
掉队的人,越来越多。
而苏曳除了前三日,因为治疗背伤,剩下的时日内,他都跟着一起拉练。
他主动落后下来,陪着最落后的那些八旗士兵。
“怎么样?撑不撑得住?”苏曳在边上陪跑。
那名士兵,始终咬牙,没有回答。
这一千名新兵,早就被耳提面命,他们是伯彦的人。
绝对不能被苏曳拉拢,不能叛变阵营。
苏曳也不恼,就只是跟着这群人陪跑,掌握着他们的节奏。
确保他们竭尽全力,但是又不会真的发生意外,发生惨剧。
当然,这在伯彦等人看来,完全是在收买人心。
接下来!
每天的练兵非常枯燥。
每天都是走正步,排队,左转,右转。
排列队形。
体力拉练。
而体力拉练,是最最痛苦的。
每一次,都有人掉队,都有人落后。
而每一次苏曳都陪跑,没有一次例外。
别人负重四十斤,他负重八十斤。
每一次,他都跟着最后的那几个士兵陪跑,帮忙掌握节奏。
但是,依旧没用的。
这群被伯彦招募来的士兵,要么是满洲八旗,要么是蒙古八旗,还有部分八旗汉军。
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是伯彦的人。
而且在他们看来,这支新军早晚都是伯彦的。
甚至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伯彦夺取新军。
伯彦是僧格林沁之子,未来要继承亲王之位的。
僧格林沁是大清军方第一人。
所以,伯彦岂不比你苏曳有前途得多?
大家又不是傻子,你那点邀买人心的伎俩有用吗?
…………………………………………
现在整个新军,已经明显分为两个阵营了。
伯彦招募的一千多八旗精锐,苏曳招募的一千多农民新军。
而且这种分裂趋势,越来越明显。
甚至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深。
伯彦那边,不来干涉苏曳招募的一千多新兵所有事情。
而苏曳对他的那一千多新兵,也水泼不仅,针刺不进。
伯彦本来还担心,苏曳会利用主帅之权,强行罢免他提拔的临时军官,取而代之用农民新军的人担任军官。
但苏曳没有这样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威廉上校来找苏曳。
“翼帅,您的军队现在面临着非常危险的趋势。”威廉上校道:“每天都在走向分裂,就如同你们的国家一样。”
“你们的皇帝怎么想的?为何要把募兵的权力分到两个人的头上?”
苏曳道:“这是他帝王的本能,要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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