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广地带,宗族,会社势力很大。
地方官不会过多干涉,也无力干涉。
李侍尧是个老辣的世家子弟,深得做官精髓。
一方面,上缴朝廷的钱粮绝不短缺。另一方面,不时的杀鸡儆猴。
以绝对优势的旗兵,绿营,配备足量的火炮,轰垮不听话的寨子。
打进去就是残酷的屠杀,水井都给你埋了。
这才在两广地界上,打出了“李砍头”的威名。
说起来和李郁倒是蛮配的,一南一北,两“李阎王”。
见李郁放下信,抬起头,
家人才说道:
“我家公子说,苏州织造竞争激烈。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京城富察氏的子弟,银子多,人脉还野。”
“福康安就是富察氏吧?”
“李爷说的对。还有一件大事,我家老爷抄了怡和行伍家,所得银钱全送到京城了。”
李郁一惊,心想自己这位结拜弟兄,有点狠的。
怡和行伍家刚要起飞,就被他折断了翅膀。
……
“伍家的人,杀了吗?”
“伍家三兄弟,以通洋罪杀掉了其中两个,另外还有5个掌柜的,十几个伙计一起陪刀了。不能说连根拔起,起码是奄奄一息吧。”
“哦,剩余的那一个,为何不杀?”
家人心里一抖,暗想不愧是结拜兄弟,都是狠人。
回答就更加小心了:
“回李爷,剩的那个姓伍的反应快,跑的快,一溜烟跑到了广州驻防将军府邸,不出来了。”
“哦,那没事了。”
出了狼窝,又进虎口。
潮州关监督杀人取财,难道手握兵权的广州将军就不会吗?
等摸清了底细,关门打狗,小赚一笔,还不需要担责任。
反正,是你潮州关监督先下手的。
李郁沉思了片刻,问道:
“献出了伍家的家产,还没拿下区区一个苏州织造?”
“和大人,于大人,乃至几位王爷都帮着说话了。但是富察氏的面子实在大,皇上还在犹豫。”
“你家公子的意思是?”
“我家公子现在是站在半山腰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请您给拿个主意?”
“没问题,我们是兄弟。”
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前些天福成为了帮着采购钢铁,甚至动用了私人关系。
以成本价,逼着广州的一个铁商出货。
那可都是上好的熟铁,还有硬钢啊。
……
“富察.叶尔灿。现任杭州旗营火器佐领,爱好金石,淳朴善良,不喜兵事。”
李郁瞅着此人的简介,有些意外,富察氏可是以忠君能干出名。
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弟,想必很头疼吧。
论亲戚关系,属于福康安的大表哥,有点意思。
若表兄弟同在一城,一个做巡抚,一个做织造,这不合规矩。
“你回去,让福成上折子表忠心,同时弹劾这个叶尔灿思想有问题,主张无为而治,同情汉民,再强调一下江苏是大清的,不是他富察氏的。”
“啊?”
“还有,再给诸位收了银子的大人们去信,即使混不上苏州织造,起码也要来浒墅钞关做个监督。我们兄弟联手,这苏州城就没有难事。”
“是,是。”
“我现在就写信,你叮嘱福成立即照办。”
“还有其他的吗?”
“告诉福成,我想他了。”
10天后,
当福成听到这句简单的话后,哽咽了。
这世上最打动人心的话,往往是最简单的大白话。
旧日恋人的一句,“嗨,reok?”,就能换来眼眶微红,无语凝噎。
正所谓,再见不能红着脸,起码也要红了眼。
福成和老爹稍一商议就决定照办了,拉下脸面,和富察氏干!
你富察氏尊贵,我内务府何尝不贵。
奴才,偶尔也能骑一骑主子。
做人要是没点狂妄的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
苏州府,开始正式督办今年的钱粮了。
府库空空,换来的是皇帝的勉励。
清廷的田赋和杂税,按照规定是一年分两次征收。称为“春拨”、“秋拨”,春拨限农历三月之前解到,秋拨限农历九月之前解到。
黄文运杀气腾腾,当着1府9县,八品以上官员拍了桌子:
“谁完成不了任务,本官就摘了谁的顶子。”
“都听清楚了,这一次不讲人情。”
“所得银钱,全部起运,不存留。”
众人哗然,
朱珪也在场。一言不发,这就是一种态度,支持!
每年的赋税,解送到户部的大头,称作“起运”。地方上截留的一小部分,称作“存留”。
大约是朝廷8成,地方2成这样的比例。
如今黄文运表态,不要存留。
就意味着上半年内,苏州府的官吏们要过苦日子了。
当然了,也就是嘴上说说的。
苦谁,也不能苦了老爷们。
俸禄,衙门经费没了,就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黄文运不会明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就好比当晚,元和知县张有道,就提了一个具体的数字。
然后,不出1个月。
这个数字的银钱,就会出现在县衙府库内。
作为一个成熟的地方官,他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方式。
若是事事躬亲,反而会被下属耻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