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并未挣扎,他甚至觉得就这么被西西比掐死也是他咎由自取的结局。
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画面,今天的,昨天的,更久以前的。
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幅田地,他拼命的寻找着原因。
青年时,西西比是一个文静的姑娘,柔弱的让他想捧在手里。
结婚后,西西比是一个勤劳的妻子,他们一起努力,希望能在地里收获更多。
后来孩子出生了,西西比变成了一个忧郁的母亲,她渴望衣食无忧,渴望一天三餐的日子。
再后来,西西比变成了一个只会整天唉声叹气的怨妇,她不再关心地里的庄家,因为在她看来,只要地里不长黄金,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过得上她憧憬的生活。
于是,汉斯把自己卖给了郡主,成为了一名行刑者。
日子好了,西西比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但那种满足是短暂的,忧郁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今天,她竟然说自己想要安宁。
“安宁吗?那东西已经被我卖掉了,换来的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啊!
如果你知道满足,那今天就不会吵架,今天不会吵架,那我会在家里等着儿子把酒拿回来,我会照旧喝掉那杯酒,照旧去睡觉。
真正杀了儿子的,是你啊!”
汉斯抓住西西比的双手,强大的力量让他瞬间就将扼住自己喉咙的双手扯开,他双眼充满怒火,但泪水却不停的涌现出来。
他不停的挥动拳头,直至西西比的怒吼变成哀嚎,哀嚎变得气若游丝,最终归于寂静。
他看着没了呼吸,满脸是血的西西比沉默的坐在地上,他抓着头发不停的扯着,有什么东西噎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
良久过后,他将西西比抱上了床,细心的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换上干净的衣服,将她的手交叠着放在胸前。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汉斯长叹一声,离开了家。
桑斯在背后叫他,他充耳不闻。
瓦莉拉询问着西西比的状况,他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她睡着了”。
井边,一口小棺材停在那里,众人正把汉斯的儿子搬进棺材,他们七手八脚,意见纷乱。
有人说要去汉斯家给孩子拿身干衣服;有人说没那个必要,反正棺材要抬到汉斯家停留两天;有人拿着棺材钉,钉也不是,不钉也不是,举着锤子等着人们吵出一个结果。
他们,都没注意从一旁默默走过的汉斯。
圣殿广场的绞刑台上空空荡荡,只剩两个绳圈随着微风荡来荡去。
一只乌鸦落在其中一个绳圈上,脑袋晃来晃去的看着路人。
汉斯走上绞刑架,他选中了乌鸦落在上面的那个绳圈。
他先是掏出一根绳子栓在拉杆上,随后将乌鸦赶走,把绳圈套在了脖子上。
他仰望天空,喃喃自语。
“我这一辈子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他闭上眼,猛地一拉绳子,拉杆被拉动,脚下的门被打开。
随着一声咔嚓声,颈椎断裂的汉斯惊恐的睁开了眼。
他感到有股滚烫的热流在脊柱上爬来爬去,像是来自地狱的一道道鞭刑。
周围的人们看向这边,他们有的惊恐,有的赶紧跑向这边,有的大声呼喊。
在这十几个人里,他看到了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的矮小身影,她挎着个挎包,正朝着自己笑。
“霍尔曼家的女儿!?她叫什么来着?不,不对……儿子为什么要去喝那杯酒,儿子为什么要去井边喝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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