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城堡不大,但那一圈城墙甚至要比鹿角城的城墙还要高,还要厚。
处理完尸体的修斯牵着他那匹瘦弱的老马,拉着那辆吱嘎乱响的破车站在城墙口,跟卫兵打着招呼。
“回来了?今天埋了几个?”
“俩,霍尔曼夫妇。”
他说的很平淡,仿佛一个生意不怎么样的摊贩毫无兴致的聊着自己的生意一样。
那名卫兵似乎也是一样,他故作惊讶的“诶”了一声,像是在感叹今天处决的人怎么多了一个。
修斯摆了摆手,拉着他的老马穿过城门,直奔马厩。
解下车子,拴马,他的动作慢的要命,像是在有意的消磨着时光。
回到城堡角落的小屋里,他坐在自己那吱嘎乱响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听到修斯回来,他那面色忧愁的妻子西西比走了出来。
看到妻子那哭丧着脸的表情,修斯是打心底里烦躁,他把脸别过去,看了一眼空杯子后开始呼唤自己的儿子。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瘦弱男孩,眼睛乌黑。
看到父亲丢在桌上的几个铜板,他立刻知道对方把自己叫来是为了什么,赶紧拿起大木杯,抓起铜板跑了出去。
西西比叹息着坐在桌旁,却没想到自己的丈夫被这一声叹息给激怒了。
“你整天拉着个脸的干什么?哭丧呢?”
西西比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起身走向内屋。
“一天天的就知道哭丧,有事又他妈不说!你特么等着我猜呢?”
修斯吼着,一脚踢翻椅子,气呼呼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房间里传来西西比的啜泣声,这令修斯烦闷无比。
他刚要继续发火,房间里传出了西西比悠悠的话语。
“他们都说你被霍尔曼家的丫头诅咒了……修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继续当行刑者了,早晚会遭报应的。”
修斯寻思了几遍才把西西比的话拼在一起搞懂了意思,但这些话同样点燃了他暴躁的神经。
他一拍桌子,房间里扬起一阵土。
“哭哭!就踏马知道哭!
老子穷的时候,你踏马天天哭,现在老子让你每天吃的上白面包,住得了石头房子了,你特么还天天哭!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只是想让咱们一家安安稳稳的生活……”
“安稳?现在还不够安稳吗?
一日三餐,柔软的床,什么都有了这还不够安稳吗?这特么不是你以前哭着鼻子想要的吗?”
“不!我害怕!”
“你到底怕什么!?”
修斯再次怒吼着猛拍桌子,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桌子晃来晃去,一副随时可能散架的样子。
“我怕你死!”
“那你就盼着我点好!”
西西比不再说话,她放声痛哭,修斯在外屋发着彪,怒吼着。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努力给了妻子想要的生活,但妻子并不满意。
毫无疑问,他是爱着西西比的,但得不到妻子的肯定让他认为自己这十年还是在原地打转,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他成了个小丑,卖掉自由甚至卖掉灵魂换回的生活竟然也无法让妻子满意。
他狂怒着拍着桌子,在西西比的哭泣声中,他细数着自己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直到一声脆响,桌子再也无法承受打击,瘫在了地上。
他沉默了,看着地上的桌子,那一刻西西比的哭声仿佛不再存在,他心中有什么东西坏了,就像这桌子一样,无法复原。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了蹲在一旁,手捧酒杯的儿子,心里翻起的内疚如海浪一般汹涌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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