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铮怒吼一声,自背后投过去一把长剑,那把长剑贯穿那个影卫的身体,使他的剑锋在快要触碰到钟笙的时候戛然而止。
钟笙通红着眼睛,站在原地如同泥塑。
所谓杀人,原来真的不好玩。
可她如今身边的所有人,都像是为杀人而生的。
陆见栖再一次回头去看林辜的时候,是她将剑推入一个人的身体,在拔出的时候却遇到了梗阻,她身后的又一个影卫举起刀,从她背后刺去。
林辜听到剑锋划过风雪的声音,转过身,却是个更高大的身影覆在她身前,刀剑入肉的声音,温热的血液滴在脸上,混杂着风雪的刺痛,晃的人睁不开眼。林辜不确定究竟发生什么,茫然地撑住面前到下来的身影。
“见栖!”司徒铮的声音在狂风暴雪中甚是凄烈,林辜仍旧茫然地立着,不知所措。
那些影卫没有料到率先刺伤的竟然是陆见栖,不由地停住了进攻。
林辜扶住陆见栖的胳膊,忽然发了狠,手上力气也忽然加大了起来:“谁叫你来的?谁叫你来替我挨这一刀的?陆见栖,你这样我不会感激你的你明不明白?”
“我不用你感激我。”陆见栖的笑容带着生命一丝一丝流逝的苍白,“侍子,我要你爱我。”
林辜扬起来,越来越多的雪花砸下来,几乎快要覆盖她的面孔。
她苦笑起来:“陆见栖,你还要我怎么爱你?”
缓慢地抬起手,从头发上拔出一个发簪,一个,镶嵌着紫麒麟的发簪。她的长发在空气中四散开来,像是一展乌色的旌旗。
她轻轻将麒麟钗的钗头拔下来,像是瞬间燃着了某根引线,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窜上天去,燃烧起来的焰火瞬间铺满大半苍穹。
速速召集长安城内外所有玄机阁弟子,不得有误。
师父至死不肯用的示警烟花,玄机阁多年未曾开启的秘密,原来就是一直隐藏在紫麒麟钗中的秘密。
她感觉什么东西滚烫地滴落在腮边,终于笑了:“师父心中最要紧的不是自己和弟子们的性命,而是天下大义,所以至死不肯用此圣物。可是我,只是个最自私不过的,坏人。”
医馆内堆积成山的尸首,象征着一场屠杀之战。司徒铮和医官扶着陆见栖进屋的时候朝林辜深深行了一礼:“我知侍子心中大义,若非绝境不会轻易动用族中圣物。”他转向林辜身后的众人,“凤翎阁众人必会铭记诸位玄机阁前辈雪中送炭,此生必还。”
林辜一言不发,转过脸来,钟笙急忙递上一张干净的帕子:“姐姐,擦一擦脸上的血。”
林辜没有伸手去接,看向钟笙,示意她先避开为好。今日前来的,除了极少数在去年屠杀之日前离开玄机阁的师兄,全都是师叔师伯辈分的前辈,许多人其实林辜根本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们大多隐于市集,或许是江湖游走的侠客,武馆教习的师傅,官宦人家的教头或是侍卫。
也都是玄机阁中人。
“各位叔伯,子寻辜负你们所托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林辜为何忽然这样说,也不敢随意说话。虽然他们各自为营,却不约而同的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在长安城穿针引线滴水不漏,并非凡人。
唯有顾令枫的嫡系师弟姜城和林辜熟悉一些:“子寻,令枫将此信物交给你,就必然是相信你能好好用它。所以,不必解释什么。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在长安城游走,就是为了给玄机阁那么多惨死的性命复仇,我们,皆为你而傲。若你今日折身于此,我们必然会后悔莫及。所以,不必道歉。”
林辜抬眼望向姜城,终于,屈膝一跪:“不,子寻今日召唤叔伯前来,不仅为了此事。而是,子寻不堪玄机阁阁主一位,求叔伯体恤,另择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