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辜愣了一下，随即下一反应是一掌拍在那张脸上。
陆见栖蓦地站起身来。
林辜彻底呆住了，有些讶异地发现，手上的触感并非虚妄。
不是个梦。
“我……”林辜呆呆地望着陆见栖，许久才开口。
陆见栖回望着她，好看的眉拧成一团，最后，忽然笑出声来：“你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能承认你的心。”
“后来呢？后来呢？”钟笙听林辜的故事戛然而止，坐在林辜的榻边拼命摇晃着林辜的袖子，“姐姐你说什么了？”
“后来你就进来了。”林辜笑了笑，无奈又疲惫地望向钟笙。
钟笙呆住了，她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对望的神情，本想悄然离去。却听见林辜的声音，依旧很低：“梦是好梦，我却不是好人。”
陆见栖听到这句话便走了，几乎算是带着怒气冲冲走的。
门外的医官忽然推开门走进来，携进一阵夹杂着大雪的冷风：“一夜功夫，雪竟没了膝盖。现在这天气真是吓人，我看，必是天谴！接下来还不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样大的雪，长安莫不是要封城了？”林辜忽然开口，“连门都出不去了吗？”
“都没过膝盖了！一点预兆都没有。今日一早官兵发了文书，说长安内外封城戒严，连温家贵女嫁去西凉之事都推迟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伤病者来看病，你们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吧。”他摇着头，忽然意识到问他问题的人是躺在榻上的“疯症”女子，有些莫名其妙地定住了。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问出来那句“你不是疯了吗”，他想疯子有可能一时的，但是他问过这句话挨打却是一定的，权衡利弊，好奇心只能算是不值一提的乐趣。
他抬起脚，缓步迈出门去。
连城二十一年，大雪封城。车马皆是寸步难行，长安城流言纷纷，上位者不修德政，上苍屡降天谴。
炭火稀缺，家家户户冷若冰窖，长安城几乎陷入绝境。
这场困境将林辜和陆见栖困在医馆之中足足五日。
林辜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积雪仍在累积，像是一地鹅毛。若是薄薄一层细雪，只怕落地便只是一点湿潮。如今聚众而来，铺天盖地之势，倒像是永远不会化掉一般。
数不胜数的黑色暗影，也是这个时候，默默地爬上了医馆的四面围墙。
钟笙身子一晃，尖叫起来。
那些黑色的影子忽然移动起来，原本佝偻的小影子忽然变得细高。可以看得出是训练出来的，官宦人家豢养的影卫。
数目之众，就像是象征腐烂哀败的乌鸦，顶着暴雪，为了杀人而来。
暴雪从来不能湮灭罪恶，反之，人的血染红积雪，慢慢氤氲开来，会变成一片血海，人家炼狱。
林辜微微握拳，身子却在颤抖。
几乎是一瞬间，这些黑衣人就将她带回了一年之前，同样是四面围城，同样是寡不敌众。
“一年前，这些所谓的杀手，暗卫，奉命毁掉了我的一生，如今难道我还能再任人予取予夺，任由这些东西，打着奉命而来的旗号，再把我踩进地狱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