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新婚的时候觉得不累烦。”医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才知道婚姻有多累人！”
陆见栖笑了笑：“是吗？看医官的样子，我只觉得幸福。”
“慢慢就熬出来了。”医官抚着花白的胡须，收起针来，“你在这里守着吧，有什么问题叫我就是了。”
陆见栖收敛形容，恭敬地行礼：“辛苦先生了。”
“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何况我还是收了钱的。”那医官笑起来，满脸的褶皱，“我走了。”
陆见栖重新在林辜身旁坐下来，有些赌气地说：“你现在躺在这儿了，还能叫我离你远远的不成？”
他伸手过来，替林辜掖住被角：“你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其实能演出来这种苦情的戏码罢？你在谁眼里都无坚不摧，却是彻头彻尾的可怜人。”
他想要去拿药，却不料自己的袖子已经被林辜被搁在被子外的手牢牢攥住：“别走。”
他没听清，俯下身去听林辜说了一句什么。
“陆见栖，别走。”
司徒铮看向钟笙：“若是钟姑娘愿意，五日后，我便带着聘礼前来娶妻。”
“司徒铮啊。”钟笙抬眼望向司徒铮，“你喜欢我什么？”
“你单纯善良，又对林侍子细腻入微，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妻子。”司徒铮微笑着看向钟笙，“我父母不是在意门第之人，我……”
“对一个相知寥寥的人贸然提及娶亲，还是这般倨傲的姿态。”钟笙垂着眼，轻轻笑起来，“你是在陆郡王身边待着的人，怎么一点没学到他的城府？”
司徒铮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他看似什么都不知，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掌握中。这才是大族继承者的姿态。而你，虽然贵为司徒家的世子，却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看懂了我，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垂首而喜不自胜。”钟笙轻轻冷笑起来，“司徒铮，你想多了。”
司徒铮愣起来：“我……”
“你想找一个单纯善良体察合宜的妻子，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钟笙笑的肩膀都抖起来，像是黄鹂在鸣叫，说出的却是极为决绝的句子，“你配不上我，今后不必再找我。若是为了侍子和郡王，可以书信找我。”
“你这般在意侍子和郡王的事，难道自己打定主意孤独终老了？”司徒铮有些吃惊。
钟笙冷笑了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出身低贱，伶俜一生，难道竟轮得到随便谁来求娶吗？”
林辜醒来的时候看见陆见栖依在榻边睡着了。他的头枕在她的左胳膊上，她的左手牢牢攥住了他的袖子。
这个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原来是在梦中。
她感觉自己的人中有点痛。
陆见栖的眉眼无比清晰地映在眼前。林辜身处右手，轻轻，滑过陆见栖的眉毛。眼泪也顺势从眼角滑落下来。
原来，真的这般爱他。
她的手划到他的眉尾，忽然被一只更大的手牢牢攥住。
“你还要耍我到什么时候？”
那眉眼的主人看向她，眼中，唯有哀切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