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粹楼到潇湘馆,须经竹林、锦鲤池,再穿过听风阁的错廊。她手执油纸伞,缓步行在风雨中,纤细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
低沉的夜幕中,她手中的一抹亮光在旷野显得格外细弱,四周风声呼号,除了落雨声,静得仿佛这天地间只余她一人踽踽独行。
眼前蓦地亮起一盏灯,她有瞬间的恍惚,抬眼望去,就见不远处接着亮起一盏,又一盏,犹如蔓延般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
“姑娘,别怕,慢些走,我们都在呢。”
旁边的树影中突然钻出个人影来,他蹲在树杈上,手里提着灯盏,戴着鬼面具虽看不见容颜,那烛光却将他的眸子照得极亮。
别怕!
多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她在与尸体为伴、与鲜血成伍的磨砺中,早已失了女儿家的柔软心肠,练就一身铁骨。
但望着眼前用灯盏点亮的路,纵然四周风雨相摧,寒意逼骨,却叫她薄凉的眼底,融了暖意。
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独行虽欣然,相伴亦可喜。到了潇湘馆外,深夜时分,屋中居然灯火通明。“王爷还没歇息?”她对守门的黑云骑询问道。
“属下不知,主子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寸步,就连晚膳都没用。”黑云骑答道,“姑娘快些进去瞧瞧吧。”
曲蓁一阵无言,来都来了,总不好再扭头回去,放缓脚步进了屋。
庭中树影摇动,枝叶掩映中藏着几人,见曲蓁进了屋,似是吁了口气。其中一少年作势就要冲进去,被旁边几人同时出手按在树干上,暮霖大惊,压低声音道:“祖宗,你又想做什么?”
“公子不让人进屋!我得去把她丢出来。”“丢什么!你还想在这树杈上蹲几天?”有人屈指在棠越脑门上弹了下,语重
心长道,“小棠越,听哥哥的话,你就乖乖在这儿看着,别捣乱。”
屋门关上,将那风雨声都隔绝在外,她衣衫未湿,却着了冷意,运功烘干后,
将伞搁在门边,提着食盒进了东殿书房,寻了圈不见人影。
她放缓呼吸和脚步进了西殿的寝室,里间悬窗被半支着,寒风透窗而来,卷着寒意,细雨已将靠窗的地面浸湿了大半儿。
隔着屏风,隐隐能窥见那身影躺在床榻上,睡姿端正,呼吸沉而绵长。她探手在他额头探了下,有些烫!
“发烧了,怪不得!”她低喃了声,有些恼地瞪了他一眼,取出汤药,坐在床边,舀了勺递到他唇边,奈何他牙关紧咬,汤药顺着唇角流下,半滴都喂不进去。
曲蓁心思都在容瑾笙身上,看了眼那唇角的药汁,掏出帕子拭去,将药碗放在一旁。接着她缓缓伸手,猛地捏住容瑾笙那高挺的鼻梁!
他昏沉中似乎觉得呼吸受阻,不适地拧眉,薄唇微启。
她趁着这机会,迅速将汤药灌入,他眉蹙得更紧,喉结滚动了下,下意识地吞咽。
如此反复几次,一碗汤药就见了底……
曲蓁喂完药,小心地翻开容瑾笙的手掌,看着那交错纵横的伤口,眼底落了暗色。
那晚她见杯盏碎裂,沾了血迹,不想是他动怒捏碎,透过碎片,她竟能感到那彻骨的寒。
她仔细地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才缓缓松了口气。
窗外,风夹着细雨卷入屋中,乍凉,她才记起忘了关窗,连忙将悬窗落下,彻底将屋内的景色与外界隔开,回到床边守着容瑾笙。
一夜悄然而逝,容瑾笙凌晨退了烧,曲蓁便回了玉粹楼,那掌中伤口还须多换两次药,她怕留下尴尬,便决意晚间再去。
此时骤雨已停,雨水将四处尘埃冲刷干净,在阳光下明亮逼人。
玉粹楼外,一男子锦衣广袖,静静地候着,手指间折扇翻转扫出道道流光。他眯着眼看那路尽头,似是在等人,不多会,一道纤细的身影便出现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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