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纠缠此事,将汤药和伤药放在托盘里,递给他说:“还得劳烦你跑一趟,把这些送去潇湘馆。”
血手回来不久,但有些事还是被特意叮嘱过的,如避蛇蝎般退了两步,干笑道:“姑娘,我们主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脾性,一旦决定了,别说是我们,就连先生都拿他没法儿,也就姑娘的话还管用些。”
“先生?”
在笋溪县的时候,她也听过这个人,众人言谈间甚是推崇。
“对,濮阳先生,据说与殿下外祖家有旧,这些年借着管事的噱头一直留在王府,暗中为王爷调理身子。”血手解释道,话落,又挤眉弄眼地坏笑,“等姑娘见了就知道了,是个极有意思的老先生。”
曲蓁点头,看着手中的东西却犯了难,他想必是不愿见她的。“姑娘既然挂心主子,不妨亲自去瞧瞧。”血手见她犹豫不决,小声地提议道。她端着托盘的手攥紧了些,紧抿着唇瓣,清冷的容颜上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情绪。
血手见状,拱手一礼,隐没在暗处。
窗外风雨声渐急,拍打着明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青蟾抱月的三脚香炉里燃着香,烛火摇曳,殿中静谧安然。
她坐在案几后,随手拿起医书翻阅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容瑾笙那日含怒而去的场景,搅得她难以静心。
正烦躁时,殿中某个角落传来道憋笑的声音,“姑娘,书拿反了。”
曲蓁定睛一看,果真是拿倒了,她鲜少有这般心神不宁的时候,怎么也看不进去,索性将书扔在一旁,瞥向手边放着的托盘。
汤药已经有些凉了。
她心中不禁生了些恼意,这人素来秉节持重、温和沉稳,怎么对自己身子这般任性?
“姑娘,外面风雨小些了,哎,也不知道我们主子是不是又咳了……”那道声音又冒了出来,话说一半,只余叹息。
曲蓁没好气地朝那方向剜了眼,道:“你倒是忠心为主。”
曲蓁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天幕阴沉,除了偶尔劈闪的雷电外,不见半丝光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麻烦找把伞来吧。”
他们有约定在前,他帮她追查凶手去向的期间,她为他所用,如今,约定尚存,她去看看也不为过吧?
曲蓁起身,就听暗处道:“伞已经搁在廊下了,夜路难行,姑娘可要小心些。”她点头,将药放进了食盒里,提着往殿外走去。门一开,冷风卷着细雨和泥
腥味扑面而来,暗夜里,廊下搁着一盏明灯和油伞,灯火明亮,为这寒风添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