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凭借如此,是否能摆脱商王对自身的感知?苏午而今的确无法确定。他缓缓道:“假若遮掩不住,那便再依具体情况来应对。”
随点了点头,向苏午说道:“您应当直接与大王相见,说明您的要求。
大王是一位真正贤明的君王,他必定不会与您这样强大的人为敌,您与他联手,或许能造就大商真正的盛世!”
哪怕是随如今追随了苏午,成为苏午诡形天帝的使者,但他依旧对如今的商王‘帝辛’推崇备至。
其对帝辛如此推崇,令苏午也对这位大商末代之君,在后世被盛传为暴虐无道之君的商王,生出了许多好奇来。
若帝辛真正暴虐无道,如随一般的底层贵族,断不至于如此发自内心地推崇其人。
然而,如渠一般甚少与帝辛真正接触,甚至于根本无缘得见帝辛真面的人,对这位商王却又是另一番看法了:“大商必将亡于帝辛之手!
每个方国都与大邑商背离,周国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强大的方国!
只待一个机会来临,大邑商就会像柱基腐朽的房屋一样,被轻轻一推,就会完全倒塌!
这一切,都是因为帝辛昏庸无道导致!
帝辛,可名为‘纣’!”
随与渠一谈及与帝辛有关的问题,便会激烈地争论起来,尤其是现下随听到渠竟以‘纣’这个暴虐恐怖的名号来称呼他推崇的大王,他顿时瞪大了双目,怒视渠,道:“大王任用贤臣,削弱贵戚,鼓励农业,统御天下,使大邑商人口大增!
他怎能被名为‘纣’?!”
“所谓任用贤臣,就是随意任用其他外来部落的逃臣,譬如费仲、恶来、飞廉这些人吗?
不过是奴隶一样的下贱出身,却被帝辛重用,这就是大罪!
更何况,帝辛之兄微子难道没有才能吗?帝辛的家族亲戚之中,难道没有具有才能的人吗?他昏庸无道,弃用父母兄弟亲戚,反而任用外人,这是什么道理?
之所以大邑商人口大增,正是因为他禁绝人殉——他禁绝人殉,不能好好祭祀苍天,这更是大罪中的大罪了!
更何况,他虽禁绝人殉祭祀,却只是禁绝方国、贵族的人殉祭祀,独他一人,任意运用种种人殉,这也是大错!”渠立刻逐条逐句地反驳过随的话。
二人激烈争论,一时分不出结果。
苏午在旁听着二人争论,其中有些观点令他暗暗皱眉,有些观点又令他颇为赞同,他纵身履大商时代,今下所见诸般世相依旧扑朔迷离,难辨真假,那位大商君主究竟是怎样人物?
确需他亲眼得见,才能分辨一二。
“无需多言了。
去到镐京之后,帝辛究竟是何样人物,自然能水落石出。”苏午摇了摇头,打断二人愈演愈烈的争论。
随连忙点头:“您亲眼见到大王,一定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王’!”
“但愿如此……”渠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
苏午目光扫过二人,正要再度唇枪舌剑一番的两人,顿时收声——浩瀚磅礴的气韵裹挟住了两人,令两人跟从苏午,一瞬间从旷野之上飞离,往大商镐京而去。
天道轮归附苏午自身之后,他已能感应到天地之间流转的浩瀚劫力。
此时便带着两人乘游于浩瀚劫运之中,在须臾之间,已掠过数百里路程。
然而,他自身沉浸于劫运之中,观察着浮光掠影之间的大商风物之时,一个细微而苍老的声音忽在他耳畔响起了。
那声音唤着他的另一个名字:“飞熊,飞熊,飞熊……”
听得那个声音,苏午立刻聚集心念,朝着那声音源出之地刹那追溯过去,天地劫运裹挟着三人身影,一刹那投向了一处山溪之畔!
山溪畔,一块大石上,老者坦胸而坐,身前支着一根鱼竿,身旁摆着一个鱼篓。
鱼篓中,空空如也。
鱼线随水而流,其上却没有缠绑鱼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