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激动,哭得不住颤抖着,医女皱了眉头焦急劝道:“正上着药,姑娘别乱动……。”
“娘娘……。”她倏然一抬手紧攥了我的袖口,却是没过多时就又无力地放了开来,惊恐不已地乞求道,“娘娘如是要罚便罚……您把奴婢发落到哪里都可以,但求娘娘留奴婢一命……奴婢好想回家。”
好想回家。我已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说起这个愿望了,她想的想法那么简单。她甚至从没有和其他在嫔妃面前得脸的宫女一样,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由宫中做主赐婚、嫁一个好人家,她只想平安回家去,替她兄长侍奉父母。
却是一次次地死里逃生。
静妃,宫人动刑的时候她一直都看着吧,她的心……还真是比我所知的都毒了许多。
心内不住地冷笑着,一时未言,直至红药忐忑之意更甚地连唤了几声我才回过神。一握她的手,苦笑说:“什么话?本宫罚你干什么?你好好歇着就是了,这笔账,本宫就是要算也是找静妃去算。”
静妃把她打成这个样子,我知道,不止我为此惊怒,宏晅亦是会恼的。擅动私刑,且还是有栽赃之嫌,加之先前小叶紫檀珠的事……静妃此举简直是自寻死路。
回到正殿,一屋子宫人都静静的,仿若无人的寂静。我沉沉一叹,清清冷冷地道:“都听着,本宫要阖宫都知道红药的伤情、要阖宫都知道静妃是怎样的狠毒。”
日日朝夕相处着,红药伤成这样,林晋等一干人自也是为她不平的。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将这一切散出去,一夕间就能毁了静妃维持多年的贤妃之名。
我和静妃总算是彻底翻了脸。
次日晨省时,我们意外地同时到了月薇宫,我听到旁的宫嫔们有着低低的议论。面冷如霜地饮下盏中花茶,淡看了静妃一眼,冷涔涔笑道:“静妃娘娘昨晚睡得不好么?”
她回看着我,抿笑间亦是冷然:“昭训妹妹有着身孕,本宫的事就不劳妹妹操心了。”
“多谢娘娘体谅。”我轻声一笑,“娘娘昨日在荷莳宫动了那么大的刑、见了那么多血,睡不好想是正常的。如若睡得安稳,反倒真是蛇蝎心肠了。”
她目光微凛,睇视我须臾缓缓道:“是谁蛇蝎心肠昭训自己心里明白。本宫不过审一个宫女,相比之下昭训可是胆子大得多了。”
“是啊……静妃娘娘不过是审一个宫女。”顺充华幽幽开口道,轻沉了口气,覆下眼帘笑意淡淡道,“原来在贤良淑德的静妃娘娘眼里,也拿宫女的命不当命看。都说将心比心,娘娘您该知道,选进来的宫女纵是中家人子,也是爹娘悉心养大的。”她凝视着静妃,淡泊的笑意中探究之意分明,“这是昨儿个拿来当罪人审了,那平常……娘娘您宫里动刑的时候只怕也不少吧?”
静妃神色微有一滞,遂轻笑道:“素知顺充华心善,不过此事兹事体大,本宫不动重刑不行。到底是帝太后身子安康要紧。”
“臣妾从前怎的没觉得娘娘是这般认死理的人?”我蔑笑道,“昨日在涟仪殿里,陛下的话还不够明白么?就算娘娘疑臣妾加害太后,知会宫正司便是了。再不然,也是该禀明陛下一声。如今倒好……臣妾好歹是陛下亲自下旨封的昭训、位列九嫔之前,臣妾身边的人娘娘说动就动了,可有把宫中礼法放在眼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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