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褚不耐地瞥了一眼旁边放着三件东西的托盘:“既不肯给,就赶紧从命吧。”
“不让我见陛下,这东西自有办法到帝太后手里!”她阴测测地笑着。
这招果然很管用,郑褚滞住了。如同人人都知皇帝喜欢晏然一样,太后不喜她也是人尽皆知的事。谁也不敢打这个赌,如果帝太后真的拿住了把柄不顾皇帝的心思赐晏然一死,那是谁都担待不起的罪名。
郑褚带她到了成舒殿前,这个她很熟悉的地方。她无数次地设想过,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可以以嫔妃的身份出现在这儿,和他谈笑。
看来没机会了。
她将荷包和信封交给郑褚,荷包里是骠骑将军霍宁给晏然的信,信封里是晏然回给霍宁的信;荷包里的信是真的,信封里的是她假造的,她练字一门灵,可以轻而易举地模仿别人的字迹。
她想,皇帝和晏然间有那样多的隔阂,有这封信在,晏然必定逃不过一劫了吧。她望向大殿深处,只觉得晏然被吞没在了里面,心中一阵快意。
可短短片刻之后,晏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句句地质问她原因,自知是一死的她,也一句句回答了这些原因。
她说:“就算我死了,也还是会恨你的。”
不就是赐死么,怕什么。
晏然却告诉她:“杖毙。”
是她两次欺君,赐死太便宜她了。是皇帝的意思,是她一直爱慕的人要她这样死。
她的心已经死了。
晏然回到殿里去,宦官走过来,一杖又一杖地落下。起初,都是打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让她受尽痛苦而不死。她拼命忍着,不肯让他听见,也不愿让晏然蔑笑。
可她到底还是喊了出来,一声高过一声。
自殿里,迸发出一阵大哭。是晏然的声音。
婉然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殿中切了齿。她看不到他们,却能想象得到,皇帝现在该是如何哄着晏然。往事在剧痛中一幕幕划过眼前,她还依稀记得,太是太子的当今天子思忖片刻后说:“叫婉然把。”
入府后的第二天,歇下来的她,对府中的其他下人一福身,说:“我叫婉然,皋骅人。”又对怡然和晏然说,“姐姐多多关照。”
晏然和怡然便亲昵地拉过她的手,对众人道:“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妹妹,谁也不许欺负她。”
然后,她听到自己对晏然说:“御前三然……我不过是个凑数的吧。”
她看到那个白天,太子扶起她对她说:“起来吧,回去歇着。”
画面一转,面前的容貌变得成熟了许多,冷冷地对她说:“你该清楚,是你害了她。”
“朕怕每天见到你会忍不住杀了你,连晏然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也做不好。”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争不过。
此生,她风光过没落过。唯一的憾事,便是那自幼相熟的人占尽了风光,夺尽了她所爱之人的爱。
她自己也想不清,这是否能算是爱。但是她很清楚,她心中因此生了无尽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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