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朱老三来一回左家,还和朱兴德磨叽了不少事情。
但朱兴德只过心以上提的那些,其他的都没心思过脑子。
“那行,四弟,我得赶紧走了。要不一会儿到家半夜了。爷这药,你放心,回去我就交给兰草。对了,这药花多少银钱啊?”
“没花多少。”
朱老三又是一顿推让秀花给带的绿豆糕:“外婆,我真不能拿。我这连吃带拿的,成啥事儿了。回头我爷会骂我。”
“快拿着,别客气,给家里孩子们分分。”
没几块,一共给拿八块。
不过秀花本身也没做几块,绿豆糕是她和甜水很难得的零嘴。想着朱老爷子身体不好,就不给装点酒尝尝,给带几块糕点意思一下。
她是做外婆的,朱老三作为晚辈登门,秀花冲她最可心的大孙女婿面子,也理应让朱老三拿点儿她给的物什。
朱兴平离开后。
朱兴德才彻底消停下来,开始消化王赖子的死。
就这么死了?
他在现实也好,梦里也罢,最纠结、最看不上、最想出手祸害一把的人,就这么死了?
像是有口气,吐不出咽不下,脑子里转悠着哑巴那日和王赖子扭打到一起的场景。
六子蹲在朱兴德面前小声说:
“哥,狗剩子今日被抓走了,他弟弟狗粽子那头,我看咱们还是先别关照了。毕竟这和最初设想的不一样啊。
那时候没人命官司,就算有人发现,咱们帮忙照顾狗粽子又能咋的。可这……
虽然已经确定是哑巴杀的人,但难保不抓替罪羊。
王赖子的妹子不是给人做小妾?上面有人。有人就会施压,施压就会先抓几个替罪羊。”
朱兴德看眼六子:“还是要寻个可靠的人,多留意那孩子。他年纪太小。我答应狗剩子了。”
六子想了想:“那成吧,哥,那我明日得离家一会儿,不能帮着酿酒,你帮我撒个谎,就说我有事儿。我拐几道弯儿,去寻个稳妥的人。在咱们出发卖酒前,把这事儿再仔细安排安排。”
朱兴德问:“狗剩子今日挨揍了没?”
“没,而且是个聪明人,还给我使眼色让放心。”
朱兴德点头。
六子前脚出去,罗峻熙进来了。
“大姐夫。”
俩人面对面坐着,先你看我一会儿,我看你一会儿。
用眼神沟通,似在同时感叹:王赖子死了,真闹心。
然后罗峻熙才将那个账本拿出来,压低声音问道:“大姐夫,这个怎么办。”
朱兴德不答反问:“这本上的图,你最后整明白没。”
“这是个账本不假,看起来像是王赖子给人办事记下的。但这个图吧,我最开始以为是舆图。可今日下午,从出事后,我又细细研究一番,发现太四不像,又不像是舆图了……”
四不像、没文化的人,让有文化的人真的很不好猜测。
就像他大姐夫画个圈儿,你问这里要写什么,怎么空着。大姐夫说没空着,那个圈儿,就是“空”字。
“更何况,大姐夫,它就算真是地形图,我也不知晓这是哪里,反正不是咱镇上。你看这里,再看这里的路线,和咱们镇根本不搭边儿……”
罗峻熙抿抿唇:“我接触不上这方面,书坊根本不会卖这样的书,书院也没有。只有衙门里才有,还需要是坐到一定高位的人,才会掌握。”
此时,朱兴德和罗峻熙还不知道,这个“四不像”的图,并不是王赖子画的,而是他的主簿妹夫。
那么个没什么文化的人却成了一县主簿,可见升迁路上是金银堆的。且眼下在没有知县上任的情况下,基本等同于一县父母官。
朱兴德说:“先放着,把它藏哪里吧。等新知县来了,看情况再说。咱们搞不明白,总会有人能搞明白。”王赖子的死太突然了,想将王赖子绑山上逼问这到底是个啥,都没可能了。
“那藏哪里?”
“找个稳妥的地方。”
罗峻熙提议:“那就带走吧,放我考篮里。等我进场的时候,大姐夫你再揣着。咱们不离身才是最稳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