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语毕,顺着门坎跪下,玄色衣袍经过她眼前,停留。
“虽是深春,地上到底是凉的,女孩子体娇,经不住,起吧……”
今上语调温和,让人听着如沐春风,他是一个温和的男子,阮阮想。待她磕头谢恩完,周太后已经从里屋脚步急切地迎了出来。
“光儿……官家……今儿怎么得空了?”
周太后理了理衣衫,仪态端庄地在桌边坐下,与先前期盼他来时,几乎判若两人。
明明刚刚的脚步是慌乱的,明明眼睛底是欣喜的,可一见面,却疏离得好似仇家。
“母后这是在责怪朕来得太少了?”今上目光从桌面已备好的早膳上扫过,语调寒凉。
“哀家怎会责怪官家?官家日理万机,勤政爱民,吾心甚慰。”太后目光沉静如水,与今上对视一眼,再不挪开。
早晨明媚的光线从窗棂间照射进来,斜洒在窗边的花架上,得了一夜露水滋润的牡丹,在这清晨格外欣欣向荣。
景尚服添了碗筷进来。
“清粥,白馒头,盐滋萝卜。”今上轻笑,眉眼间淡淡地透着一丝不悦。
这样的笑容,阮阮不久前在景尚服惩治娥儿和雪柳时见过。
阮阮愣愣地,有些心惊,很怪,却说不出来。
“母后可真是天下表率,艰苦朴素,勤俭节约。”今上突然收了笑容,唇角下落。
“年纪大了,总喜欢……”
太后的话还没讲完,便被官家打破,“可知道的人会赞颂母后贤良,不知道的却以为是朕对生母刻薄,连一日三餐都照料不到,让母亲整日粗茶淡饭呢?”
官家语气很重,阮阮抬头,目光瞥见周太后微微颤抖的手,一滴清粥落在桌面上,被她悄无声息拭去,动作里的惶恐和小心,让人格外心疼。
今上眸光微凛,不为所动,自顾自夹了块咸萝卜,大口喝了一碗粥。
母子二人相坐无言,一时无话。
屋内低沉气氛通往屋外,整个福德殿除了墙头翠鸟欢快低吟浅唱外,再无其他声音。
伺候主子,不该问的不问,太该听的不听,不该讲的更要烂到肚子里。这是阮阮初入宫时,景尚服对她们讲的。
阮阮立在一旁,小心伺候。
今上胡乱吃了几口粥,沉沉搁下碗筷。
周太后见状,顿了顿,问:“官家吃饱了?”
今上一字不答,空气中透着一丝明显的尴尬。
周太后缓缓将手中碗筷搁下,避开今上的气不顺和故意找茬,试图缓和气氛道:“今儿准备不足,明儿官家来,哀家定叫人备着官家喜欢的。”
“劳烦母后,朕心不安,还是不必了。”今上冷冷道。
“前两日我刚刚腌了条鲈鱼,在小膳房搁着呢,我想着过两日给你炸鱼鮓,里面鱼肉嫩嫩的,外皮儿脆脆的,最是你小时候喜欢的。”
周太后强力让自己欢快道,可谁都听得出来,她话语里的黯然,和努力博今上欢心的小心翼翼。
可今上却眉目不抬,清了清口,并不接周太后的话,只扔了句:“朕还有事要忙,下次再来看大娘娘。”
从他进来,到他出去,前后不足半柱香的工夫。
玄色衣衫消失在拐角,周太后轻轻将碗筷搁下,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她的小佛堂。
“平日里挺机谨的,怎么今儿却乱说话了?”景尚服瞪阮阮一眼,转身跟了过去。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2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