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插着腰,“你就是有,今天至少比昨天少了一百次!”
“……”
她在房间里听得眼角直抽搐,这是什么样的奇葩呀,还能记得别人每天看了她多少次。
“我不管,等她好了,哥哥你一定要把她赶走。”
“……”
“阿筠,不要胡闹。”
少女狠狠的一跺脚,带着哭腔说道:“哥哥,你凶我,你为了一个外人凶我!哼!”
说完以后,她转身跑了,她扒着窗户目瞪口呆,这叫凶?这叫凶吗?这姑娘怕是不知道凶字怎么写的吧。
晚上的时候,那叫阿筠的少女来到了她的房间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闯入她家中并且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无赖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许跟我抢哥哥。”
“……”
“你别以为哥哥救了你是喜欢你,他只是可怜你罢了”
“……”
“你要是识相的话,伤好了就赶紧走,别逼我赶你。”
“……”
“你说话呀。”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敢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
“你……你……我……我……打死你。”
阿筠气得一巴掌朝她挥了过来,她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你打我干嘛,这些话你去跟你哥哥说啊你这个神经病。
究竟是什么样幸福美满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么刁蛮这么任性这么不讲理的小姑娘呀,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妹妹,否则的话,小时候就被她给打死了。
那一巴掌没有落在她身上,被那白衣男子拦住了,白衣男子喝斥了她,她又哭着跑开了。
阿筠离去时看着她的眼神简直让她从头凉到了脚。
白衣男子扭头抱歉的看着她:“舍妹不懂事,吓着你了吧。”
她打了个寒颤,连忙摇了摇头。
白衣男子将药碗递到了她的面前,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喝药。”
等她稍微能跑能跳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趁他们都睡着了,带上了她的刀剑,悄悄的骑着她的小毛驴就跑了。
正当她无比兴奋,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拦在了她的面前,悠然的转身面对着她:“看来恢复得不错,知道逃跑了。”
“……”
白衣男子问她:“为什么要跑?”
她哼了一声:“要你管,你是我爹还是我娘,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管谁管!”
“我又没让你救我。”
“小姑娘要温柔一点,这样才招人喜欢。”
“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为什么要招你喜欢,我又不喜欢你。”
男子笑了笑,又问道:“你叫灵邪对吗?”
她故意将头偏到了一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男子朝她走近了两步:“我叫琴涯,叶琴涯,你看,我们的名字有一个音是一样的,是不是很有缘。”
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有缘你个鬼!
眼前人影一晃,一只手将她从毛驴背上抓了下来,他温和的声音响在她的耳旁,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说:“你家里人没教你,小姑娘要听话吗?”
在她龇牙咧嘴,拳打脚踢的反抗中,他将她扛在了肩上,像扛沙包一样将她扛了回去。
她简直快要气死了,一张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子全身轻轻晃了晃,问道:“你属狗的吗?”
她怒道:“你才属狗,你全家都属狗。”
“我不属狗,我属蛇。”他云淡风轻的回道。
她愣了,一时没分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在一本正经的跟她开玩笑。轮回之花,又是轮回之花!
浮生轮转,可叹昔日的红颜已成白骨,往事灰飞烟灭,徒留了一缕苦苦挣扎着舍不得离去的执念,凌汐池看着面前的灵邪,只觉悲从中来。
到底是怎样的执念,会三百多年了还未消散呢?
凌汐池问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灵邪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凌汐池不解。
灵邪笑了笑,朝她伸出了手,眼神温柔得就像湖水的波光:“来,把你的手给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凌汐池不由自主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她,两手相握的那一刻,灵邪轻声道:“把眼睛闭上。”
凌汐池依言闭上了眼睛,她终于看到了当年的一切。
那是属于叶琴涯和灵邪的过去。
那一年,少女只有十四岁。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山谷里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寂静之中,远处的山峦披上了晚霞制成的彩衣,青石板路上,小毛驴的蹄声滴滴哒哒的响起,明媚如春光一样的少女倒骑在毛驴背上,手中拿着一支短笛正自吹奏,与远方暮归的老牛背上正在吹笛的牧童遥遥相应。
笛声吸引来了天边的鸟儿,一只小黄鹂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堪堪落在了她手中的短笛上,少女的眼睛一亮,朝它伸出了手,小黄鹂一跃跳上了她的指尖,朝着她叽叽喳喳的唱起了歌儿,它的歌声宛转悠扬,动听得仿佛能让人忘记世上所有的烦恼,少女听着听着,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她一笑,四周万物便更灿烂了。
山谷深处,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吼叫:“灵邪,你再不给老子滚回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小黄鹂被吓得飞走了,她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仰躺在毛驴的背上,呆呆的望着天空,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爹第一千零八次威胁她要打断她的腿了。
她叫灵邪,是当世最为出名的铸剑师灵隐的独生女儿,可她自小便不爱刀剑,她爱天地,爱众生,爱这世上所有所有的美好,可唯独不爱杀戮,在她看来,刀剑是利器,从它们出世的那一天起,不论对错,不论正邪,总是要以鲜血来喂养的。
生活那么美好,干嘛非要打打杀杀的呢?
可家里的剑实在太多了,洗剑池里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绝世好剑,来求剑的人简直快要踏破她们家的门槛了,就连她睡觉的时候,睡梦里萦绕着的都是各式各样凌厉阴冷的剑气。
她爹早已名满天下,可名气越大的人越不容易知足,越想挑战自己,登上那可望不可即的巅峰,他开始对自己以往铸出来的兵器不满,他立誓一定要铸造出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神兵,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要做一个名垂千古的铸剑师。
名不名垂千古她不知道,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老爹再这么下去,搞不好要英年早逝。
终于有一天,一块来自巫雪山上深埋在雪峰深层的千年寒铁和一颗取自地底深处岩浆中的神石来到了她的家里,她看见了她爹那本就疯狂的眼神更加疯狂了,亮到在漆黑的夜里,隔着百米远她都能十分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光。
老爹还经常鄙视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呢?隔壁谢家庄庄主的小女儿每天都来看我炼剑,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十二套剑法,能用十把飞剑了,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说出去谁能相信你是我灵隐的女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
灵邪翻了翻白眼,心想,这种问题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况且生来就是你的女儿也不是我的错呀,谁让你把我生下来的。
在她爹看来,如果她不继承他的衣钵,誓死不用兵器的话,总有一天会被人活生生的打死。
她爹一直有一个望女成凤的心愿,希望她能成为一代有名的剑客,为此专门给她收罗了十八套世间顶级的剑谱,可她偏偏不喜欢这些,她只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每天只想出去浪。
她帮人追过贼,帮人讨过债,帮人插过秧,帮人种过地,偷偷的给谷外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送过钱,给孤寡无依的老人送过粮,送过衣服,开过义诊,替人在山上找过走失的羊,她甚至觉得就连帮老母猪接生都比练剑有趣多了。
认识她的人都说,灵大师家的姑娘不像武林世家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反而像菩萨下凡了。
在她故意在家中制造火灾并且看似无意的将剑谱扔进火中被她老爹看见并拼死抢
救回来,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三天后,她就发誓,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她爹摆布。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再待下去就该酿成家庭惨剧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拿刀剁了她爹的手。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悄悄的骑上了自己心爱的小毛驴,浪迹天下去了。
一年多以来,她走遍了名山大川,只身一人远赴漫漫黄沙,看大漠孤烟,高至千年冰川,只为看一眼传说中千年一开的雪莲花,也曾旗亭问酒,萧寺寻茶,撑着一叶扁舟,行侠仗义,四海遨游,过得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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