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出真恨不能钻进净持的喉咙里听清她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心想事成的是净持正当动情时,一个丫鬟忽然出现,低低惊呼一声后,扑上前就抓着净持的肩膀一阵摇晃:“我找了姐姐许久,没想到姐姐竟然躲到了这里,姐姐这是在干什么,府里可不许私行祭拜之事,姐姐这是……咱们父母健在,姐姐是在祭拜谁?”
听上去这是个亲妹妹啊!渠出同样认出了这丫鬟被人唤作净善,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除了在程玞面前不敢喘气,往常倒是个爱玩爱闹的性情,看她这时却如此着急,可见是真为了亲姐姐的大胆行为悬心吊胆。
这才是血缘相联的姐妹该有的情份,渠出竟在月色下冷笑起来。
“别吵,我只是替净文尽些心意罢了。”净持冲妹妹摆摆手。
“净文?!”净善又是一声低呼:“净文哪里需要……她不是得了夫人恩典,外嫁去了夫人本家的族亲,成了名正言顺的官家妇,虽只是个续弦,也是三生三世都求不来的幸运了,姐姐这……我一直知道姐姐和净文交好,可为何姐姐竟诅咒起净文来?”
“哼”的一声从净持鼻子里发出,丫鬟的脸上满是讥诮:“信这些话呢,真要是得了这么好的姻缘,怎么连净文的父母都不让见上一面,悄悄摸摸的就这样让人出嫁了,是嫁了,还是死了,谁说得清楚,净文父母得了主家施予的银钱,不敢再多问一句,可心里也晓得净文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今日是净文的生辰,看她老子娘可都红着眼!”
“姐姐,这……这是怎么说?”
“那日我亲眼看着净文被七爷喊了出去,当时我就看着七爷的神色不对,背转身时,拳头都在发抖了,净文那一去就没了踪影儿,是夫人喊了她老子娘来,说什么净文得了好姻缘,只不过净文是奴籍,就算赎了籍,经明媒正娶只怕日后仍会被其余族人诟病,最好莫过悄悄的在外头待一段时间,造好假户籍,远嫁去南昌才算万全,可那韩家郎君好端端一个官宦子弟,纵便是没了结发妻子,续弦哪里至于从奴婢里挑寻,更不要说这样的周折了……且净文之前,净心净守可都是这样忽然没了踪影,她们是外头买的丫鬟,府里没有别的亲朋,报个暴病而亡也无人追究,只有净文是家生子,必得给她老子娘一个说法。”
“姐姐,姐姐这话是说,难道是七爷?”
“所以我才警告你,既不幸被选进了这院子侍候,千万不要往七爷面前打眼,只盼着咱们熬过这些年,被夫人放出去配了小厮,免了这许多的提心吊胆!可怜了净文,我和她一处长大,从前都是在夫人身边服侍,又是一齐拨调来服侍七爷,还是她先提醒我,七爷的情形看着不大对,让我寻常小心谨慎些,她这样谨慎的一人,到头来还是,
到头来还是……我都不知道她尸骨埋在哪里,是不是也一把火烧成了灰儿,只隔三岔五的梦见她,满脸的划痕,眼珠子都被挖出来,双脚双手也不知去了哪里,她睁着空空的眼睛望着我,说她死得好惨,说她死了还觉得周身疼痛,她指着眼睛对我说,净持,我眼睛里血都流光了,但还这么痛,还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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