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柯摇摇头,“习武之人要想精益求精,同道切磋自然少不了,若大家都闭门造车,那武道就基本到头了,正所谓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世间修士无非两种,胜者求败,败者求胜,因此胜败亦为常事,为胜负而争胜负实乃荒唐,况大志在前,一点面子又何须在意?倒是你,成日玩乐,荒废了多少时日?不说向别门别派走动交流,就是跟门内师兄弟切磋都屈指可数,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纪潇湘想不到矛头竟转到自己头上,憋在肚子里的腹稿没机会出来,只能自个消化,且聂柯之“说教”向来是山上众弟子心头之大敌,宛如释门典故中驯化石猴的紧箍咒一般。纪潇湘听到一半,只觉像是衣服后领掉了个虫子进去,疑心它到处爬,浑身不自在,想夺门逃出,无法抽身,又想伸手堵师父的嘴,胆子却大不到那个份上,只好乱支扯些话来打断。
“师父说得对,同行切磋本是好事,可耐不住有人添油加醋啊,恰好裴前辈刚与戚灵绝过完招,谁胜谁负不知,说不定负了伤,师父你这时候去,必定要落下趁火打劫的坏名声。”
聂柯略略点一点头,斟酌道:“名声倒是其次,你这话提醒了为师,裴日文若真负伤,我与他对决,遑论输赢,都存遗憾,不如改日再去,也省得阴阳山那帮老东西来烦我。”
纪潇湘略微舒口气,预备扯个借口开溜,忽听聂柯吩咐道:“既如此,为师先不急着出门,但拖着也不是回事,你替为师去两仪宗走一趟,问问戚灵绝的意思,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门长长见识。”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明白师父是想问关于天玄境修士会晤的事情,事关北海苍生的性命,纪潇湘不敢怠慢,刚要应下,倏地想起一事,笑了笑,俏皮道:“那正好,我去问问戚仙人,他跟裴前辈到底谁胜谁负。”
纪潇湘自以为猜到了师父的心思,却不直说,只把言语收在盈盈目光中,似乎在作无声的邀功,聂柯不愿助长她的气焰,轻轻瞥过一眼,权当嘱咐完毕,不容她置辩,便提袖走了。
望见师父消失于廊角的背影,纪潇湘大感扫兴,瘪着脸转身下山。
太白山仅一座独峰,耸立如剑,卖相却奇特,不比其他门派神光泛滥的炫目气派,只一座剑锋笔直竖着,横在天地间,叫人不得轻看。山顶簇拥着一片宫群,住着上下三千门人,缘山而下,一条两丈宽的栈道落向山脚,正对山门,共三万层石阶,每层仅有半掌之宽,需踮着脚尖通过,高却足有半尺,攀援极难,此乃外人想要拜师前必经的试炼,也是门内弟子常年的修行途径。此外,山巅齐平处终年飘着九千块石台,绕山周转,在空中串连成阶梯,以供门人修炼剑术。两者合起来,是为北海有名的“天梯石栈”。
纪潇湘踩着石栈下山,恰好是晌午,红日热情得不肯饶人,人们也不肯轻易放它西去,趁它还没溜走,大批弟子陆续从山脚涌来,抢着摘它下来。这些人浑身绑满铅石,爬在幽长竖直的石栈上,好似一只只蚂蚁背着粮食回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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