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民众的信任也不足以只靠信任就废除祭祀活动,墨者手里没有太多的暴力力量强制执行、镇压反弹。
还需要时间行义举来积累信任,直到信任度可以支撑墨者的下一步行动。
禽滑厘相信,适说的后续办法绝对可以彻底废除这种淫祀,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这些巫祝死的十分难看,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再做这种事。
适的意见当时得到了众人的认同,墨子也许可。
摹成子更是认为,杀人者死,那些被祭祀的女子的死,这些巫祝要负责。但砍头威慑仍旧不太够,所以要用一种民众自发性监视、辨别的手段,以致没有人敢走这条老路。而且这种自发性的执行手段是要可以杀人,但不能是用剑杀人。
因而禽滑厘和巫祝交谈的内容就无非是用自己的辩术,或逼或骗巫祝落入适提前布下的陷阱。
在前台的适,借助禽滑厘拖延的时间,已经巩固了自己的主动权,不断地讲一些祭祀之外的道理,宣讲墨者的行义。
借别人的戏台,唱自己的戏,将一场祭祀悄然变成了一场宣扬墨者行义和将来天下的集会,只是没有深入地讲太多,只是大致让民众明白墨者应该是一群“好人”。
他从家长里短出发,讲到兴致最高的时候,造篾启岁悄悄来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禽滑厘那里已经谈完了。
在沛地,巫祝的力量很强大。
但在今天,墨者全面篡夺了主动权,至少在此时此刻,巫祝们除了认输之外没有其余的办法。聚集民众不易,他们不认输固然日后可以给墨者带来麻烦,但民心和信任将会失去,所以巫祝们不想翻脸,也希望今天有一个台阶下,别让适煽动民意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
巫祝们想的或许是日后再与这群墨者争斗,被适在前台逼得他们不得不先行退让。
只不过,适不可能给他们日后再来的机会。
巫祝的头目从后面出来,带着十余名男巫女巫,当着众人的面忽然跪倒在适的面前,哭诉道:“是我们祭祀手段不精啊,难以上达神明。”
“但我们的心思,也是希望鬼神能够赐福、希望万民不惹怒神明而招致祸害啊。难道说我们心存这样的心思却做了坏事,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吗?”
“墨者行义,我们素知。只是你们行义天下,今后若不在沛地,谁又来祭祀神明呢?”
“你们行义是为了利天下,我们祭祀难道不也是为了大利天下吗?还请为了沛地万民,教授我们!”
这时候的民众基础就是这样,祭祀成风,他们相信必须要有祭祀。
适破除了巫祝的神话,却还没有破除神话本身。
巫祝们这样一说,众人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一些不明事理、耳根子软一些的、或是家中没有女子被祭祀的人家,均想:“这些巫祝的本意是好的,只是做的不对。再说这墨觋如果将来走了,谁来祭祀呢?又怎么知道祭祀的方法对不对?能不能沟通神明呢?”
适知道这些巫祝是在演戏,造篾启岁早已说了,禽滑厘也冲他点头示意继续。
适叹息道:“你们这样说,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我们墨者行义天下,或许不能一直在这里……你们比起旁人,还是更容易和鬼神沟通的。只不过绝地天通后,想要祭祀祝融并不简单啊……”
他做皱眉苦思状,好半天才道:“世间有一物,名为祝融血,你们可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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