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田制并不是一日瓦解的,私有制也不是一日产生的,当年的族人逐渐沦为租农雇农,生产关系实际上在漫长的百年内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身后的几人大多都是这种情况的贵族,本身封地的数量并不多,原本依靠神权、族权等特权积累了不少私有土地。
在他们看来,墨者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就说尚贤,日后他们的土地众多,自己的子女都可以脱产学习,就算日后天下都尚贤了,他们也不怕。
说不准天下真的尚贤了,他们还能往上爬一爬。
他们是低阶贵族,宗法制下本来也难以爬到上层圈子,对下虽然特权,但在他们看来将来就算尚贤选贤,他们的特权依旧可以存在,毕竟他们的子女有更多机会学习。
对上希望践行“普天之下皆天帝之臣人人平等”的理念;对下希望践行“贵贱有别、劳心劳力”的区分。
这种完全相悖的理论,不是不可以作为道理,但需要打赢上面又压住下面,所以现实不能让他们的道理成为道理。
考虑之后,他们还是觉得墨者的那些道理,其实还是能够做到对上平等而对下压迫的,他们还是挺喜欢的。
这也有墨者宣义部的一份功劳,讲清楚了许多的道理,瓦解分化沛邑内部的贵族。
夏杞之后的话一说完,对面那些这一次变革被损害利益最多的贵族们就同声咒骂。
原本同一战线,如今却在不知不觉中泾渭分明。
旧派贵族骂道:“且不说墨者的那些道理对与不对,也不说他们如此做必然天下大乱,就说这私亩税一事,难道真让我们缴税?”
“哪一任邑宰,不是先与我们为友才能治邑?”
又痛心疾首地骂了几句墨者的行为无耻、丧尽天良、人神共愤、必将天下大乱之后,这些旧贵族终于说到了最实质的问题。
“承认私亩,我们凭什么要求那些农人替我们耕种?”
“分掉公田,军赋从哪出?我们难道用自己的钱帛粮草养战车驷马?”
“尚贤选贤,我们竟然要和那些出身低贱的人一起去争夺官吏的位置,这是可以忍受的吗?”
“鼓励垦草,又提供农具铁器,又有几个租农不愿意拥有自己的土地?”
“没有人耕种,土地在那有什么用?”
夏杞之后闻言,笑道:“就算如此,我们又能怎么办?”
他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阵民众的欢呼。
不用问也知道,墨者又在那里展示那些威力强大到可怕的武器。
夏杞之后说道:“听听,这是墨者想让我们听到的声音!民众皆服,我们又能怎么办?”
“两三年前,我们还不知道墨者的深浅,以为不过百人,未必不能敌。如今若是还这样想,可真是可笑了!就算民众不服墨者,凭我们又怎么能对付得了墨者和那些义师?”
说到最实际的暴力问题,对面那些人的脸色便难看了许多。
墨者之中,大多数算是“士”,而义师则属于扩充之后的“甲士”。哪一个大贵族若是手下能有三四百武力强劲的“士”,在商丘这样的地方就可以有足够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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