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管这样的日子叫做稳定的岁月。
可真正的事实，是一次又一次接受现实，接受妥协。
如果说之前的他，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白板，活生生靠着学习不错才勉强走了出去，家庭无法给予他任何助力，他只能靠着自己达到普通人的边缘。
而现在的他，更是连基本的存活都成了问题。
他想普通，可确实，只是普通地活着，就已经耗费他巨大的力气了，所以，他只能拼命的说服自己，这样也好，这样普通的活着就好了。可偏偏，只是这样，他也做不到。
王景只感到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无法自拔。那些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一遍又一遍，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
他似乎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
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偏偏在回忆起那些杀人的细节时，会忍不住崩溃。
就如今天，他问自己。他做的一切反抗，是必要的吗？当然是。可是，今天他所杀掉的，全都是恶人吗？
不，那些人，王景还记得他们的面孔，他们大部分都是十分年轻的人，其中更有几个等级低者，玩玩闹闹的来凑数，或许他们中有不少人是被蛊惑，所以才连基本的生命药水都没有，连复活，都做不到。
而王景眼中的愣神，在亓越的心中，更是一种不定心的表现，他这才叹了口气，不知道到底是为了王景，还是想起了从前。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是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存在。
“仅仅是几句话，你就动摇至此。犹豫者，是无法出剑的。”
“你就是因为这么懦弱，才不配拿剑。为剑者，心之坚定，如磐石般不可转移。”
“心定剑而动，心摇而剑不稳。一个拿不稳剑的人，还要谈什么废话。”
王景的手隐隐在颤抖着，这个时候，没人懂他的脑海里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也是如此，被逼迫再三回忆那残忍的一切，王景本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此时又被亓越三两句话，就挖出了他过往生活的一切遮羞布。
也怪不得王景此时呆愣。他只感觉，他的内心像一团乱麻，思绪万千，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波涛汹涌，让他无法平静。
差不多，差不多……呵。原来拼到最后，却还是因为惧怕未来的风波，不敢承受失败的风险，怕一切徒劳无功，怕努力了之后，还是连最基本都做不好的懦弱。
他拼命地告诉自己已经努力了，可他真的，已经做到最好了吗？
最终，王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他似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似乎又变得更加迷惘。
他问道，“老师，你总教导我要变强，我承认自己骨子里的懦弱，让我天生就惧怕很多东西。”
“可老师，我也试过了，把自己当成一个强者。麻木不仁的强者。”
“可……不行，因为骨子里贫穷带给我的一切品质……自私，弱小，胆怯，却不得不表现得真诚、炙热、认真、自醒，不懂拒绝，不懂奉承，当然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在末世之后，在真正经历过那些痛苦之后，我以为，我能做到，我也正在做到，可……我还是做不到毫无顾虑地……杀人。即使，我听老师你的话，成为了所谓的强者，那么，我就真的能忘了我骨子里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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