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这字,斥道:‘好端端的景致,让你平白糟践了,你竟忍心’?对方闻言却是嘿嘿怪笑道:‘这亭子上刻字之人又非我一个,怎么不见你早些来管?再说,你是哪个,也配来管这闲事?真是狗拿耗子也’!”
尤其是最后一句‘真是狗拿耗子也’,季广祥学得惟妙惟肖,阴阳怪气,让方临一行听了,都是捧腹大笑。
笑过之后,季广祥才又道:“我能说什么,为之气短,然而与这等无赖辩论,又无益处,只能作罢。”
方临点头:“这等无礼之人,确实不必计较。”
“这世道泼皮无赖越来越多了。”方父也是说着。
“不错。”季广祥赞同,深有感触:“自朝廷变革,商人不再是低贱之民,近几十年,从商者愈众,民众也不再以读书为唯一出路,竞相从商,唯钱钞多少论英雄,钱袋子鼓了,读书人少了,多有以戏谑粗俗为乐,才这般之举。”
方临闻言看了此人一眼:“季主事高见。”
“哈哈,一些思索而已,不谈这些。”
季广祥又说了一件趣事:“记得前年行商,我去了一趟秦地,慕名去霍去病墓。我去之时,游者众多,墓前被践踏得杂乱,唯独那墓碑,你们道怎样?”
“怎样?”方临等人都是被吊起胃口,看过来。
“唯独那墓碑啊,历久弥新,光可鉴人,油汪汪的煞是圆润,原来都是被人给摸得。”
方临等人听了一怔,旋即,都是哈哈大笑。
笑罢,季广祥又是道:“想必各位也都猜出来了,何也?缘由无它,只因为碑上有‘去病’二字,说是来此摸上一把,可免灾去病。”
“我也是问了才知道,起初,大家去墓前凭吊,出于对英雄的尊敬,后来味道慢慢就变了。凡是去霍去病墓游览的,都要在墓碑上抹上一把,有些人不远千里而去,竟不是凭吊英雄,只是摸一下墓碑……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一行人说笑着,休息一番过后,重新上路。
……
快到午时,季广祥过来说了,中午在长流村停下。
到了长流村附近,可以看到,道路两旁,大片大片无止境的水田。田里的晚水稻,如今差不多收割完了,偶尔也能看到没收割完的稻谷,黄湛湛地如流苏般在风中摇曳,时而可见有农人挥汗如雨在田间劳作。
村口不远处,有几棵两人合围都抱不住的老樟树,巨大的树身鼓着歪歪扭扭的疤痕。树下躺着几头水牛或黄牛,它们眯缝着眼睛,悠闲地咀嚼着从胃里反刍的食物,尾巴不时摔打几下,驱赶前来骚扰的蝇虫……
这是府城下面的村里,商队过来,也不算稀罕事,并没有老老少少围过来,只有一些小孩子围观。
商队到了村口停下,其他人在村口歇息用饭,季广祥又找过来,说是请方临一行去村中吃饭。
“商队伙食简陋,难以招待各位,幸得长流村中有一枝范家庶脉,我们可去拜访用饭。”季广祥说道。
客随主便,方临等人自是答应。
于是,季广祥又叫上两人,带着些书,领着方临一行,去往村里。
方临看了眼那些书,竟都是些通俗。
不等方临询问,季广祥就主动解释道:“范老爷看过方郎君的《三国演义》,极为喜欢,看过之后,托我搜集一些其他通俗带过去……说来,今日方郎君来了,范老爷知道一定高兴。”
方父、方母、田萱听着这话,对走到哪里都能见到方临的书迷,都有些习惯了。
在城中日久,方传辉也深深知道《三国演义》影响,见怪不怪,方赫同样也是习以为常,心中还在嘀咕:‘那范老爷若是堂兄的书迷,这次的待遇肯定差不了。’
进村,看到村中鸡狗成群,鸡粪狗屎随地都是,村人视而不见,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反倒是方临一行干净体面,走路要低着头,仔仔细细看脚下。
到了村子东边一些,青石板铺路,明显干净许多,来到一座大屋前,季广祥敲门表示来意。
很快,一个四十好几、瘦高个儿的人出来,这人一张长长的脸上有着分明的五官,穿着合身蓝色长袍,很是斯文的样子。
“鄙人范庆贤,贵客登门,实是蓬荜生辉。”
尤其是听了季广祥介绍,见了方临,知道这是《三国演义》作者,范庆贤更是态度热情,拉着手臂,邀请方临一行人进去。
‘范庆贤,庆字辈么?和范家家主范庆增一个辈分。’方临如是想着。
范庆贤亲自领着他们进去,参观自家屋子。
只见这房屋极大,雕梁画栋,家里有着长工、丫鬟、粗使仆妇,还有私塾先生。
往里面一些,是一座花园,花园好大。
范庆贤介绍道:‘方小友,伱们来得不是时候,这园子种着月季花、栀子花、鸡冠花等各种花卉,还有梅子树、桃子树、橘子树,若是等春暖花开过来,那叫一个好看……还有那棵石榴树,若是石榴成熟,石榴红红的挂在树上,像是一个一个的红灯笼,真是好看极了。’
花园旁,有石头砌着水池,里面养鱼,一根大毛竹一剖两边代替流水槽,一头搁在水池沿上,一头穿过围墙的洞直通后山,流入池中的山泉,亮亮的,干净的透明。另半边毛竹借着从池子满出来的水,通向另一个池子,用来浇灌花草果树,今日明媚灼灼的阳光下,这里显得分外凉爽和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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