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阿江便缓缓向后退去。芷宛见状,便也识趣地退至阿江身侧,远远瞧着湖心亭中,王爷与小主各自立于亭中两侧。
而湖心亭中的二人则是沉默许久,终是屿筝忍不住开口道:“不曾在随驾之行中看到王爷……”
楚珩溪轻咳一声,沉沉应道:“春猎是皇兄至太子之位时便养成的习惯,这么些年始终也不曾变过。我有三年征战在外,不曾与皇兄一道前往,此番既是回京,自然是要随驾前来。只是我一向是闲散惯了的性子,故而先行了几日……”
“原来如此……”屿筝轻声应着,却微微低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绞缠着的纤纤玉指,露了几分烦乱的心思。
楚珩溪临风而立,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听阿江说,你去过玉水阁……”
屿筝一惊,脑海忽而浮现起玉水阁被王爷拥入怀中的一瞬,霎时红了脸庞。幸而王爷并未察觉她神色中的异样,只自顾自地说道:“如今见你这般,心中倒能得些许释然……”
听到这话,屿筝心中一暖,她知道王爷说的是御花园相见时,自己因得蓉嫔而满脸伤痕的模样。那时,她不过是司药处一个小小宫女,如今也是顺常了,如此相较,也许当真会让王爷的心中感到一丝释然吧。
因为阿江曾说过王爷一直很后悔,将自己及时送到了玄武门。王爷曾说过若是晚一步,也许这命数会有不同。
想起玉水阁阿江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屿筝面上强撑出一丝笑意道:“宿命天定,从来不由人。您说呢?王爷……”
尾音一落,屿筝便看到楚珩溪的神情僵在了脸上,他微微侧头看向屿筝,却见屿筝脸上隐隐含笑,一片云淡风轻之色。
这女子竟是这般淡然,她所经历的一切,无关好坏,却只用一句“宿命天定”便浅浅带过。
那么他楚珩溪呢?他不免怆然一笑,生于帝王之家,心念所求而不得,却注定要被这宫中厌恶至极的权欲缠身。这也该称作“宿命天定”吗?
又再者,在林中遇到眼前这女子的马车,机缘巧合救她一命,又是不是宿命?楚珩溪从未想过,除了淳儿之外,会有其他的女子让他挂心,让他难以释怀。可偏偏白屿筝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待她并非是以待淳儿之心,可偏偏她就像是搁在心上某处,想舍舍不去,想忘忘不掉,即便是连忽略她的存在也做不到。一如方才在湖心亭看到她的身影,虽知不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了过来。这女子的身上,总有着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一点一丝地吸引着他,让他靠近……
而那日在玉水阁酒醉中犹浅记得的一幕,楚珩溪却也不敢再想。到底他拥入怀中的,是淳儿,还是她……
楚珩溪与屿筝立于亭角两侧,远远相望,心中却是各自心事烦乱。楚珩溪不会知道,当屿筝看着他的时候,面虽含笑,心中却寒凉。
生疏的敬称,悬殊的身份,屿筝无不在提醒自己,该将那些非分之想统统从自己的心中驱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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