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有人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厉咳之后,拓拔阑抬头迎上了屿筝的视线。
只见站在郁司药身后的宫娥,轻纱覆面,殿内昏暗的光线下,并不能将她的模样瞧得真切,只依稀分辨出露在轻纱外的肌肤上有零星可见的红疹。
拓拔阑带着几分疑惑看向那女子,却见她在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后,不自然地撇过头去。拓拔阑的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随即说道:“郁司药从不带外人来清韵楼……”
郁司药回头看了看屿筝,浅笑应道:“若是放着她在司药处,不知要平白惹出多少祸端来……”
拓拔阑的笑容逐渐在面上氤氲开来:“能让郁司药上心的人,定不简单……”
直到这时,屿筝这才从拓跋阑的脸上瞧出初见他时的一丝俊朗。
郁司药见她发怔,忙低声道:“还不见过拓跋王子……”
王子!!!屿筝心中暗惊。原以为拓拔阑不过是来上京做买卖而已,不曾想身份竟是如此尊贵。
拓跋……屿筝在心中默念了几番,便恍然大悟,曾听颜冰哥哥说起,云胡有位二王子,七岁时作为质子送入上京宫中,难道说的便是眼前这位拓跋阑吗?
屿筝想的出神,倒是忘了见礼,郁司药脸色一沉,方要开口,却听得拓跋阑道:“不必了,郁司药也知道,清韵楼中不兴这些礼节……”
说罢,拓跋阑轻声唤道:“灵儿……”,一侧的灵儿上前,从郁司药带来的食盒中取出药碗,递到拓跋阑眼前。
拓跋阑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未轻皱一下。
见他饮下汤药,郁司药微微一笑,接过药碗,便带着屿筝告退。
转身离开清韵楼的时候,屿筝不由自主地朝着拓跋阑撇去一眼,却瞧见他倚在软榻中,也正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
屿筝看着那双眼眸,心中不免一惊。随即转头匆匆离去……
出了清韵楼,屿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只低声问道:“郁司药,想必这位便是云胡送来的质子吧……”
“不错……”郁司药低低应了一声。
屿筝本以为郁司药不会再说什么,却不料她继续说道:“拓跋王子自幼体弱多病,身为质子入宫后,背井离乡,心中郁结又难以纾解,身骨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还能熬多久……”
说到这儿,郁司药难得一见的轻声叹了一口气。口中的气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升腾,迷蒙了双眼。
随着郁司药折返,屿筝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虽与拓跋阑也不过一面之缘,可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病痛之下近乎残逝,屿筝很是难过……
恭顺地紧随在郁司药身后,屿筝垂首暗自思量,却不察一双沉冷的眸正随着她缓慢移动着视线……
楚珩沐站在隐蔽之处,看着郁司药带着一个宫娥匆匆行过,但见那宫娥丝绢覆面,步履零乱地朝前走去。
谨德看到皇上视线落定的方向,便轻声问询:“皇上,可需传郁司药见驾?”
楚珩沐微微抬手,淡淡说道:“不必……”
继而,楚珩沐款款行出几步,朝着不远处的清韵楼看去:“拓跋阑这几日如何?”
“回皇上……还是老样子。似乎病的愈发严重了……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谨德躬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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