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沐直起身,定定注视着屿筝半晌之后,便道:“端午之后,朕安排你父亲入宫相见可好?”
屿筝缓缓起身,沉思片刻,却轻声道:“臣妾想见的人……是兄长……”
“好……”楚珩沐一口应下。
此时,谨德急急入内,屈身行礼,似是有话要说,却吞吐着不肯开口。见此情形,楚珩沐沉声道:“有话便说,别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皇上……”谨德垂首:“太后懿旨,将冷宫蓉氏赐死了……”
屿筝微微一颤,心中虽知太后刻意将蓉嫔殁了的消息拖延了几个时辰,可她还是不免心惊胆战地看向皇上,不禁暗想,若是有朝一日皇上知道是她亲手了结了蓉嫔,还会不会这般宠爱她……
但见皇上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将屿筝揽在怀中厉喝一声:“糊涂东西!也不怕惊到了良贵嫔……”
谨德闻听急急应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屿筝见皇上沉吟片刻,眉间显出沉郁之色:“既是太后懿旨,朕也无话可说……蓉氏残害龙嗣,即便朕饶了她,太后那里总是不能……朕也猜到会是这情形,她已是废黜之身,你自瞧着去打点便是……”
皇上摆摆手,示意谨德退下。
“蓉……氏殁了?”屿筝佯装惊讶地问道。
皇上让屿筝复又躺在榻上,替她盖了锦被:“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此时皇上语气冰凉,已无半分疼惜之意。
片刻之后,简昱匆匆入内,替屿筝请了脉,说是体寒气虚,又开了些温补的方子,着意叫屿筝好生调养几日。
这转眼间便到了端午佳节,司膳处和御膳房在麟德殿备下粽席。麟德殿内墙上悬挂着龙舟呈祥缂丝挂屏,桌上青花瓷瓶内插五福五瑞花。
皇上的紫金冠上戴着艾草尖,一袭蓝锦纱袍,外罩金龙褂纱。明黄腰封上拴着两个金线绣制的荷包。端坐麟德殿龙椅上,笑如春风。
而宫中女眷,除却屿筝和尉贵人怀有身孕,众人皆在头上戴了嵌入艾草发簪。
皇后一袭凤凰牡丹浣纱裙,望仙髻上的衔珠金凤步摇随着她与皇上的笑语之态轻轻颤动,眉间一枚嫣红花钿衬出她与往日不同的几分娇艳之色来。
座中嫔妃皆是花枝招展,唯有屿筝着了一件海棠碧水纱裙,发髻上簪了点翠双蝶钗,浅笑坐在一侧,只缓缓晃动着手中的团扇,与身侧的方筠偶尔笑语几句。
殿中喧闹一片,屿筝的心里却记挂着穆心越,这些时日她脸上的伤却也不见好,虽是用了药,太医也在尽心医治,可结痂之后的脸颊更是一片黑密的疤痕,叫人看着心慌。
因那日得知了真相而匆匆离去,二人之间似是生出了些许罅隙,每每屿筝去探望,穆心越多半都在安睡,仅有的几次照面,两人相对无言,已是生疏了许多。
一想到穆心越,屿筝脸上的笑意也不免淡了几分。愁绪薄拢间,却察觉到一丝锐利的视线落定在自己身上。
寻而望去,却是坐在男眷中一袭青罩纱宫服的王爷,持了酒杯略带思量地看向自己。见自己回过视线,他又云淡风轻地看向别处,仿佛方才的探究全然不曾存在过一般。
屿筝心中一惊,虽不知王爷那探寻的眼神到底为何,可也从他的眼中读出一丝不该有的淡淡情意来。这片刻的思量叫屿筝心慌,曾经她多么渴望能捕捉到这一丝丝的疼爱与怜惜,可如今这样的目光却叫她如坐针毡。
但听得皇上轻咳一声朗声道:“今儿是端午佳节,麟德殿摆下的虽是粽席,却也是寻常家宴,皆不必拘礼。太后身子不爽利,不能前来一同尽欢,倒是差人送来了香袋赐福。”说到这儿,皇上面上露出一丝浅笑道:“本该是去福海,可良贵嫔和尉贵人有着身子不便,朕便叫人把粽席设在了这儿,明日里再去福海瞧龙舟竞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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