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说的，是那些真正底蕴深厚的清流士族。”
柏如松眉头深锁，他可不像祖父柏孟先这么乐观。
但是若有朝一日我们柏氏势微，恐怕今日赴宴之人大多恨不得第一时间落井下石、踩上我们柏氏一脚，换成他们自己上去。
也正是因为长公主人没了，陛下反而忘记了之前对这位胞姐的所有不满和怨怼。
祖父实话告诉你，若是千岁殿下还活着，那么陛下便总会如鲠在喉的不甚自在；
但是千岁她若是当真死了，只怕陛下同样要锥心刻骨、寝居不安。
“祖父是说.神台宫和谢家？”
柏如松有些担忧。
何况，此事出了那么大的乌龙，当年陛下的本意只是圈禁囚禁，而并不是诛杀令。
柏大都督老奸巨猾，看得通透，他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安慰长孙道：
“傻孩子，陛下到底是从谢氏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本就与我们柏氏就不是同路人。
你莫非还真指望陛下，能将你当他的舅兄去偏向？”
“祖父，那这可如何是好？前两日那个与孙儿不太对付的礼部左侍郎居然频频得陛下嘉奖，陛下这不是公然不给我们柏家脸面？”
二则自然是因为天子与所有庶出手足之间的感情都不甚亲厚；
至于第三，则是他们柏氏确实跟陛下的母族浔阳谢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柏如松皱眉。
最后还不是也.
不得善终。
柏如松闻言整个人一抖。
如今，你祖父我手握权力，他们自然巴结逢迎，恨不能跪地提履。
骤然间说没就那么没了，还在走之前遭了那么多零零碎碎的罪.啧.可怜。”
好一会儿，天宸皇朝的大都督才长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
“先前本督亦不曾想到，陛下居然是位如此有主意和君威的帝王，倒是本督一开始看走了眼。”
“可是我们分明是奉命行事，后来事态走向失控，也不是我们这些办事之人的罪责。陛下这分明是.迁怒。”
“一介寒门学子乍得权贵，恨不得扑上来巴结的嘴脸，又算得上是什么清流学士？
今日赴宴之人，虽不能说绝对，但绝大多数都是蝇营狗苟、唯利是图之辈。
靖帝绝对当得起那句“少有大志，心思深沉，手段狠厉”了。
比如前年的状元郎、如今的翰林院编修也亲自来为祖父题字贺寿了。”
至于浔阳谢氏若是谢氏中人当真来了我们柏氏的寿宴，本督反而会心惊肉跳，连寿宴都过不安生。
但是当时长公主却走得那么不体面，那一夜的惨烈昭昭在目。
似乎除了浔阳郡王那件事后略有所察觉，再无其他人发现丝毫端倪，咱们这位小陛下啊，可当真是了不起得很。”
“.可是祖父，陛下这一年多来在朝堂上频频驳回您的折子。是否也是因为长公主之事，对我们已经心存了芥蒂？”
而当年那些奉命行事之人，便是承受陛下雷霆之怒的最好‘出口’。
当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这么说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你该庆幸你是柏家人，陛下如今也动不得我们，否则.”
柏孟先摇头失笑。
“说来也是可笑，如今人都没了，如此作态，又有何意？
——迟来的悔过之心，比蝼蚁还要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