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我胡亥就要向世人证明,我胡亥不仅有才,更有能,丝毫不必兄长差,而且是比兄长更好。”
“兄长遭遇我今日处境,应对未必有我出彩。”
胡亥激情振臂。
他今日实在太痛快了。
军中大营。
众将士早已散场。
此时,在一座大帐内,吕嘉阴沉着脸,咬牙道:“将军,莫要轻信了胡亥那黄口小儿的胡诌之言,他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天下有秦卒上百万,想完全撤回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之前将军也说过。”
“这些年秦廷的目标,一直是迁移人口到南海,怎么可能突然将这些人给迁回去?这一来一去,不是白折腾吗?”
“再则。”
“五十万大军啊。”
“就算秦廷要撤,又靠谁来填补?”
“这么多将士,想放回去根本就不现实,若是真的放回去,这些将士的爵位怎么发放?关中有这么多田地?”
“给不出来的!”
“那胡亥小儿就是在说谎。”
“将军切莫受骗。”
“现在胡亥说的大话,最终都要付出代价的,一旦被大军知晓秦廷在说谎,到时军中对秦廷的怨念将会达到极致,到时将军顺势自立,也是顺理成章,将军千万不要有任何动摇。”
“必须坚定主意。”
吕嘉不住的劝说。
他知道赵佗对自立一直态度暧昧,真正对自立感兴趣的是其子赵眜,但赵佗这次若被胡亥说动,到时再想说动恐就难了。
赵佗淡漠的看了吕嘉几眼,冷声道:“吕嘉,当初我留你,是因为你为越人首领,能帮助大军尽快安定三郡,但你莫要忘了,我赵佗是秦将。”
“更是一名秦将!”
“至于你所说的,眼下有何意义?”
“军中士卒相信就已足够,至于最终会不会落实,至少要等到瓯骆地区彻底被扫灭才能知晓,在这段时间之前,你就不要再动什么心思了。”
“下去吧。”
赵佗挥了挥手,不愿跟吕嘉再说。
吕嘉有些急了。
他急忙道:“将军,瓯骆地区不能轻易平定啊,一旦平定,将军将再无自重机会,将军莫要糊涂啊。”
“将军。”
“下去!”赵佗冷着脸,呵斥道。
吕嘉面色青一块紫一块,最终不敢再言。
等吕嘉彻底走远,赵佗摇了摇头,轻声道:“是与不是,到时就知道了。”
“我赵佗不能赌。”
“南海这五十万大军,我赵佗只是主将罢了。”
“真正的掌军者并非是我。”
“而是陛下!”
随即。
赵佗朝大帐外道:“来人,去告诉赵眜,让他以后少动些歪想法,若是再敢胡作非为,莫怪我军法处置。”
离开大帐。
吕嘉脸色阴沉。
他看了眼赵佗的大帐,最终恨恨的冷声道:“将军你怕秦廷,我吕嘉不怕,将军不敢做事,我就逼你去做。”
他伸手,招来几个士卒,低声道:“这段时间密切关注胡亥公子的动向,若是胡亥出城,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
他径直走出了大营。
他对胡亥已怨念滔天,胡亥不能多留了。
必须杀!
秦军靠不住,那就靠越人。
他同样是越人首领。
赵佗在一番吩咐之后,却是同样去了临尘,他为大军主将,却是不得不多加考量,他必须问清楚胡亥所说是真是假。
亦或真是权宜之策。
很快。
赵佗到了胡亥居住的府宅外。
在禀告了一声后,被赵高领进了大厅。
胡亥已换了身衣裳,见赵佗前来,也是热情道:“赵佗将军,眼下军中情况如何?可还有浮动?”
赵佗拱手道:“回公子。”
“经公子的高义解释,军中原本的动摇之心,已彻底安定下来,军心稳定,赵佗谢公子的仗义出声。”
胡亥哈哈一笑,自得道:“赵佗将军客气了。”
“军心稳定就好。”
“就是不知赵佗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赵佗凝声道:“前面公子在大军面前说朝廷日后会将将士陆续放回,赵佗为南海主将,却是不敢疏忽大意,因而想向公子求证。”
“还请公子恕罪。”
闻言。
胡亥眼皮一跳。
他眼中露出一抹难色,在犹豫了一阵后,开口道:“朝中的确有过商议,只是最终并没有真的确定下来。”
“那公子这番话,岂不”赵佗脸色微变。
胡亥笑着道:“赵佗将军莫要担心,我既敢说出这番话,自是有一些底气,朝廷的确有所考虑,也的确在制定相应政策。”
“只是还需要时间。”
“但用不了多久,赵佗将军就能知道了。”
赵佗目光阴翳。
他拱手道:“还请公子细说一二,末将实在担心。”
“眼下军中大多相信公子所言,若是最终朝廷并不能做到,到时军心浮动之下,恐会生出很夺不测,末将不敢不上心。”
胡亥目光微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这恐不能说太多,赵佗将军只需知道,朝廷的确会让士卒回去,至于最终会是何等形式,眼下尚不明朗,我也并不能多说。”
“至于后续会不会动摇军心,我相信以将军之能,是能安抚好军心的。”
“而且也未必会走到那步。”
胡亥面色轻松。
嵇恒跟扶苏商议时,他就在场,只是那些话并不适合为外人道也,再则,最终会变成怎样,连嵇恒都说不准,他又岂敢去夸下海口?
他唯一能笃定的,便是朝廷会让人回来。
只是不可能是全部。
何况嵇恒第二个锦囊就说过,不要贸然干预军中事务,他前面那番话本就为安抚军心,眼下目的已经达到,已没有必要再多说。
赵佗目光阴晴不定。
他在沉思片刻后,也知晓胡亥不会再多说,只能道:“公子,非是末将多言,而是事关五十万大军,末将不得不谨慎,既然公子这么笃定,末将也不再多问。”
“请公子恕罪。”
胡亥额首道:“赵佗将军有心了。”
“只是这次发放钱赏的士卒只有几万,还有几十万大军等着钱赏发放,这恐就要赵将军多加费心了,定要将这些钱赏足额发放到将士手中。”
赵佗连忙道:“请公子放心,末将定派人严密监督,绝不容任何人贪墨。”
“赵将军做事,我自是放心的。”胡亥不疑有他,他似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前面听说杨翁子将军吃了那什么海规中毒,不知杨翁子将军现在状况如何?可转危为安?”
赵佗面露异色,沉声道:“杨翁子将军前面跟越人首领会盟时,的确吃了几斤的海规,不过已救了回来,只是身体还很是虚弱,只怕短时难以恢复元气,末将替杨翁子谢公子关心。”
胡亥点头道:“无事便好。”
他之所以提一嘴杨翁子,其实是赵高特意吩咐的,为的就是拉近跟南海将领的关系。
两人一问一答,又聊了一阵,赵佗便起身告辞。
等出了临尘,赵佗目光阴沉下来,他本意是想问清秦廷的真正意图,但胡亥对此却是守口如瓶,根本不愿多说,他在试探几番后,最终也只能无奈放弃。
只是在这一番交流下,他隐隐察觉到胡亥的结交之心。
这让赵佗不免心中起疑。
他可是清楚,朝堂过去都是认可长公子的,但为何胡亥会对自己生出结交之心?难道在这几年内,朝廷生出了一些变化?
扶苏已开始失势?
只是他虽远在南海,但消息还没有不灵通到这种地步,也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类传闻,但胡亥的结交之心不像是假。
难道是胡亥对皇位有觊觎之心?
一念间。
赵佗心中微动。
但他并未就此多想,南海距离关中太远了,短时,他都不会回咸阳,因而没必要卷入这些纷争,若是胡亥所说是假,到时南海或许还会有变。
他没必要考虑太多。
专注当下。
而在两三天内,胡亥的言论,早已在军中大为传布,更以极为迅疾的速度传遍整个南海三郡,军中将士闻言大为振奋激昂。
军中士气大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