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哑然失笑,却没有半点不愿,拱手道:“那我在甜水巷,恭候仲怀大驾!”
“二哥哥!”王重话音刚落,码头边上的大道上,就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
一架颇为华贵的马车前,站着个一身素色锦衣,只略施粉黛,却一身华贵之气的妇人,妇人手中还牵着有个和长枫差不多年纪,面如冠玉的小郎君。
那冲着这边大喊的,便是那小郎君。
“是我母亲和三弟,二位,我就先行一步了,咱们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三人拱手道别,顾二提着行囊就跑了过去。
翌日,甜水巷,王家。
一大清早,顾二和长柏就相继找了过来,顾二来的极早,正好赶上王重在院里练刀,当即便拉着王重切磋,也得亏王重现如今诸般国术已入化境,不然的话,只怕顾二早就鼻青脸肿了。
又被王重狠狠虐了一番,顾二仰面躺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胸腹不断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
“兵刃乃手足之延伸,武艺是没有止境的,你的天赋虽然好,但要走的路且还远着呢!”
顾二的武艺其实真的不差,综合实力至少能有三级的水准,这还是因为顾二年少,身体还未完全长成。
“真不知道你的武艺是怎么练的,明明没比我大多少,一身实力却高的没边!怕是连我父亲,都不是你的对手!”顾二感慨着道,看着王重,第一次生出挫败感。
顾二向来是个极高傲的人,往日在东京时,满东京的膏梁子弟,没几个能被顾二看在眼里的,更遑论自愧不如了,便是与天资横溢的长柏相遇,也不过是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唯有王重,十八岁的状元,武艺、医术无一不精,让顾二第一次在同龄人面前被全方位的碾压,生出无力感。
不论王重那神乎其技,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还是那浩瀚如烟尘大海的学识和武艺,都让顾二生出望尘莫及的挫败感。
王重笑了笑,没有接话。
顾二看着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王重,不由得叹了口气,但他顾二可不是什么轻易就服输的人,既然现在比不上王重,那就等再过几年。
顾二打小就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练就精的人,不过十五岁的年龄,一身家传武学,已然练得炉火纯青,等闲十多个闲汉,顾二都不放在眼里,若是等再过些年,完全成人,身体发展到巅峰,便是如和常山赵子龙,在长坂坡上,万军从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看着王重,顾二在心中暗下决心,从今往后,定要勤学苦练,发奋读书,终有一日,要追上王重,乃至于超过他······
顾二这家伙一大清早,连早饭都没吃就跑来了,在客房那边简单洗漱过后,陪着王重用过早饭没一会儿,长柏也来了。
“仲怀?”看到顾二,长柏也就诧异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猜到了这家伙定是来找王重切磋武艺的。
“则诚,你可是来晚了啊!”顾二似笑非笑的道。
“临行前耽搁了一阵!”长柏自汗牛手中接过一方锦盒,递给王重:“这是父亲特意嘱咐我教给子厚的!”
“什么东西?”旁边的顾二倒是更加好奇。
王重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当着二人的面直接打开了锦盒,里头赫然是一沓契书。
长柏解释道:“这是扬州原先我家那座宅子的房契、地契、还有望江楼的房契、地契,离开扬州之前,父亲已经将户主换成了子厚的名字!”
“此番多亏了子厚,卫小娘和我那七弟弟,才能安然无恙,父亲说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东西,只聊表寸心,望子厚莫要推辞。”
王重道:“长者赐,不敢辞,既是叔父所赠,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而今七郎如何了?”
长柏道:“有祖母亲自照料着,七弟一切都好。”
王重笑着道:“那便好,只要身子没有大碍,健健康康的,就比什么都好!”
“还有一事!”长柏又道。
“何事?”
长柏道:“是我那六妹妹和七弟的生母——卫小娘,而今暂时还住在扬州这宅子里,祖母派人照看着······”
“哎!这有什么,这宅子本就是盛家的,再说卫小娘如今元气大损,身体尚未复原,不好搬动,住着也是应该的!”
“多谢子厚体谅!”长柏拱手躬身,十分诚恳的道。
“是我该多谢叔父和则诚才是!”王重朗声笑道。
“又不是外人,你俩就别在这儿谢来谢去的了!”旁边的顾二忽然开口。
王重请了三日的假,正好和二人好好聚聚,而今正值早春,万物复苏,顾二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自然是东道主,当即便邀二人出游,同游东京。
早春时节,正是各家才俊闺秀出游的时节,鳞次栉比的马车不约而同的涌向城外。
沿途风貌,与扬州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繁华之象却远远胜过扬州,一路之上,顾二当起了导游,给二人介绍讲解。
我朝不比明清,虽同样重视名节,但对女子却不似明清那般苛责,田野草甸之间,初开的梅花林畔,到处可见出游的各家闺秀。
金明池畔,青草才刚刚冒头,就有人开始办马球会了,勋贵豪门,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大家闺秀,热闹非凡。
顾二在东京虽声名狼藉,但在那群膏粱子弟之中,却很有人缘。
是夜,顾二先领着二人在樊楼吃酒,尝了樊楼的美食之后,又带着二人逛起了夜市······
可惜王重只请了三日的假,长柏也马上要回家读书去了。
甜水巷,王重家宅。
三人聚于院中凉亭之内,火炉上温着黄酒,铁板上刷着一层肉,炙烤着新切的羊肉,余初二在亭子外用铁架烤着两条将近一斤重的鲫鱼。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顾二坐姿十分随意,一手后撑,一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后倾,感慨着道。
长柏也有感而发:“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人生苦短,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等已经蹉跎数日,也该端正心态,放到正事上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顾二有些恍然,喃喃复述道。
“不错!”长柏点头,一脸肃然:“而今边疆未平,燕云未复,吾等男儿,当发奋读书,潜心习武,岂能醉情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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