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上的比拼没有讨到好处,张正初打算在言语上再做努力。
“我是妇人之仁?我看是你太胆小了吧?越族是外来者,是少数种族,在当地所占人口不及十分之一,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遗祸的!”
“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祸生于轻微,风起于毫末啊!”
张正初言辞恳切,像是拳拳之心,都是为国着想一般。
“你想多了,就算放任他们自流,也不会生什么事情。公众跟你不一样,他们最是健忘,几代以后,谁还记得那点仇恨?”
说着,赵文举用手指指着张正初的脸:
“张公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不是完全的汉人长相,你的祖辈亲属,不全是汉人吧?”
“这……”
张正初表情一滞,不知如何作答,他的祖辈亲属,确实不全是汉人。
不仅不是汉人,还是他的仇人,他之前跟赵文举提过的,鲜卑人!
“不用细说,我无意深究你的祖辈亲属到底都是什么人。总之,我再重复一遍,我的意思就是,战争的归战争,平民的归平民。近日攻林依镇,我会到场。”
“赵大人能来,攻破林依镇,再无虑已!”
张正初恭维着,不理赵文举话里的明明白白的意思,到场是为了监视他,阻止他滥杀无辜。
他低眉顺眼,不再看赵文举,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
三日后,林依镇,三丈高的城墙挺立,铜制的大门紧锁,门楼上的越族士兵持枪以待。
敬叶青和张正初各领人手,近二百人,或战或卧,或密集或松散,毫无纪律性地站在林依镇城墙五百米开外。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
张正初念了句词,出自古宋国的大儒姜夔,他凑到赵文举身边,说道:
“赵大人看这城墙和乔木,讨厌战事吗?”
“看不出来。”
词里面,儒生们为附深情,借物喻人,说荒废的城池,丛生的乔木,都讨厌战事。
但要是较真的话,城墙和乔木都是死物,厌什么言兵!
要说厌,都厌人,没有人,什么事情都没有!
赵文举不跟张正初较什么辞令,他不知道这个张家的公子想搞什么,也不想知道。
“大人连这城池和乔木的感情都看不出来,怎能知道那越族平民,不想为战而死呢?”
“行了,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让这些人赶紧上吧!再晚点,天都黑了!”
张正初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是上午,太阳在东方九点钟的方向,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但他没有跟赵文举争辩时间的问题,而是抬头示意手下。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玄色的大卫军旗下,一直目视这边,看到张正初的眼色,拿起号角。
此时在张公子和赵文举后面不远处,几个武者还在说着话,讨论着关于自己前途身份的问题。
“你说咱们现在算是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