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意义上,枕中梦让齐敬之得以追赶上那些世家中的同龄人,却也在他的道途上设下了一重旁人没有的巨大磨难。
“鲁公的怒火自然有骊山广野去受着,反倒是冀安世有些难办……九真变乱里可是还死了一个出身冀氏的镇魔都尉呢!”
齐敬之暗暗下定决心,脸上笑容无比灿烂,一边稳稳落地,一边好奇打量名为寿跋的钩陈院长史。
少年低头一看,就见令牌上的文字已经悄然改换,由营尉变成了校尉。
于是,齐敬之就这么磕磕绊绊、起起落落,顶着越来越凛冽刚劲、阴寒刺骨的天风,一路飞上桓王旧台,看见了那尊站在大殿门前的寿宫之神。
就听寿跋道:“作为钩陈院校尉,你可在台下诸军中招募千骑,所需器械、战马和粮秣等物自会为你补齐,有什么特殊要求也可向本官提出。”
齐敬之心有所感、当即回头,只见般般叼着虎君玉盒,溜溜达达地上了高台,抓着他的裤腿就开始往上攀爬。
少年眨了眨眼睛,盯着寿跋那对形似蒲扇、下垂至肩膀的大耳朵看了又看,继而鬼使神差地问道:“若是我直呼寿长史之名,是不是将来至少也是个二品封号将军?”
他想了想,把吸收了许多麟山山韵的空青尸取出来,与虎君玉盒一起塞进了小家伙的怀里。
寿跋一怔,旋即喜上眉梢:“此言当真?如此一来,献麟首功就被分拆成了两份,镇魔院得一份,骊山广野得一份,也就是咱们钩陈院得一份?再加上你的次功,反而要压过镇魔院一头了!”
“钩陈院的立场,从来只是为国主尽忠,余者百无禁忌。”
般般瞪着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的,却乖巧地没有挣扎,反而将虎君玉盒推了回来。
寿跋横了少年一眼,转而看向他的身后。
于是,在接下来的片刻光景里,当他们每每看到少年狼狈坠落,难免感同身受、心中叹息,等看到少年一次又一次稳住身形、积蓄力量,再次逆冲而上时,又变得喜忧参半、患得患失起来,其心绪之复杂,一时难以尽述。
“也就是说,本官可以先行筹备素冥军都督府了?哎呀,到哪里去寻一件麟德之宝呢,也不知国主手里有没有……”
说罢不容般般拒绝,齐敬之便将小家伙交给了寿跋。
他今日之所以要在登桓王台的同时挑战毕方鸟,并非太过自负、非得自讨苦吃,而是在他看来,桓王台和寿宫之神,若木巢屋和毕方鸟,这两者之间很有几分相似之处,实在很难不让他生出某种联想。
这位寿长史略作停顿,语气里的嘲弄意味愈发明显:“大齐能直呼寿某之名者,本身就是君、是将了!至于齐校尉么,怕是还不够资格!”
寿跋这几句话颇有深意,令齐敬之悚然一惊。
“哦?说来听听。”寿跋此时的心情明显极好,语气里都带着轻快。
好在小家伙还算有良心,并没有喜新厌旧,而是朝齐敬之呜呜叫了两声,又把小眼神瞥向寿跋的右耳,示意少年也过来把玩把玩。
只是这么一下,麟山幼主立时神颜大悦,扒住寿跋的大耳朵再不肯松手。
寿跋立刻展颜一笑,很有几分宠溺的意味:“般般之兽,乐我君囿……果然好名字!在觐见国主、获得敕封之前,你便住在我这寿宫之中罢!”
骊山广野那厮已经含怒归家,若是动作够快够麻利,这会儿多半已经把隗夫人的赤灶淘换出大半,没准儿连分宗之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齐敬之就转过身走到高台边缘,指着下方那面委蛇旗问道:“钩陈院虽是新立,但外头的争斗已经渗透进来了。我听说左药师整日替佛门张目,还公然带着麾下骑卒供奉什么深沙大将,更肆意欺凌他人,这种人也有资格入钩陈院、掌委蛇旗么?”
眼见般般含泪点头,齐敬之才抬头向寿跋道:“敬之有一事不明,敢请长史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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