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这座屹立近两千年的城池太过古老,其承载的东西也太过沉重。
“国主和君上为何如此看重这面委蛇旗?”
“至于执掌一府的六位二品封号将军,尔等酒囊饭袋就不要心存妄想了!”
四周披着虎皮的十数匹战马被同伴的惨状吓坏了,乱纷纷一哄而散。
他们纷纷跃下马背聚拢过去,猬集成一座浑身是刺的蛇矛阵,将自家主将围了个密不透风。
“委蛇闻桓王雷车之声,捧首而立、声传四野:齐王见我,当霸天齐之国!”
他原本也没想着作弊,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小家伙竟是如此得天独厚。
这其中也有他从未见识过的煌煌人道,从上古时先王先民苦心孤诣、大启山林到如今国都百姓摩肩接踵、志高气扬,无不令这个从麟州大山中走出的少年心怀激荡。
其实从见到天齐渊开始,大齐王都就带给齐敬之极为强烈的压迫,远不是骊山广野所称赞的那般云淡风轻。
就在这时,委蛇旗气息陡盛,旗面当空翻卷,兜向那一箭一矛。
若非这位麟山幼主只是个肢体柔软的小不点、齐敬之的身形也远未长成,还真没办法将小家伙塞进翅甲之内。
然而偏偏就是这样一头凶残狡诈、不择手段的巴州猛虎,却并没有因为左药师的张狂挑衅而被怒火吞噬心智,从一开始就强自按下杀心、只是瞄准了对方的坐骑。
看见他的举动和神情,原本沉默围观的军汉们骤然爆发出幸灾乐祸的哄笑:“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营尉也不行啊,不会又是哪个世家塞进来的样子货吧?”
长空之上,四面八眼的将军虚影缓缓消散,只剩下一只四棱黑羽箭、一杆丈八点钢矛。
“国姓?左药师不也是什么宗室左公子之后?眼下还不是被扒了裤子打屁股?”
这样的人才是他齐敬之道途上可以相互扶持、彼此砥砺的同伴。
与此同时,在他的心窍虚谷之中、巢屋灵台之下,怒睛青羽鹤振翅展翼,顺着若木树身扶摇直上,不知第多少回向着盘踞灵台的毕方鸟邀战。
在场众人虽然早就知道桓王台难以攀登,但入钩陈院以来连百骑长、营尉这些军职都不曾得授,对军职晋升章程就更加闻所未闻了。
“般般,你去上头等我。”
于是,在听到动静纷纷冒头的各地军汉围观之下,驺吾军少年营尉一骑当先,身后跟着趾高气扬的巴州弓弩手和垂头丧气的绣岭虎骑。
“哈哈哈哈!”
下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一个宏大而高远的声音:“本座乃钩陈院长史寿跋,驺吾军都督府营尉齐敬之速来寿宫见我,其余诸军有意入驺吾军者,可稍后往齐敬之帐前听命。”
眼见手中的奇特羽箭并没有受到什么明显的损伤,少年便随手将之递回给了李神弦。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齐敬之的目光都生出了变化,少了几分不屑和敌意,多了几分审视与期待。
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想到将军煞羽箭竟能有如此威力。
“砰!砰!砰!砰!”
齐敬之抬起手掌,将自行飞回的将军煞羽箭抓在手中,若没有今日这一遭,他还真不知道天地玄鉴对所炼奇物的掌控之强。
然而与此同时,这座城池之中却又在不断上演着国主、世家和宗门之间的明争暗斗乃至残酷倾轧,给少年眼前的人道盛景蒙上了一层殷红血色。
这其中有他前所未见的巍巍天道,无论是龙潭虎穴无时无刻的压迫进逼,还是精怪鬼神们自上古延续至今的衍化流变,都让这座城池显得无比厚重深邃,又仿佛危如累卵、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幽林中的巴州弓弩手们也并没有强出多少,许多人亦是如梦方醒,等看清了李神弦那惊世一箭的战果,登时欢呼鼓噪起来。
闻听此言,李神弦大嘴一咧,才要放声大笑,就听那声音又接着道:“巴州弓弩手统领李神弦,自甘堕落、目无尊长,心怀诡诈、殴伤同僚,同领军棍二十,以儆效尤!”
至于寿跋长史给出的“酒囊饭袋”四字评语,当然是被这些人自动忽略了。
落在众多军汉们眼中,便是少年营尉的双眸中忽有火光跳动,双足在地上一蹬便如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一口气撞破七八道无形屏障,接连越过了数十级台阶方才翩然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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