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观潮趁着这会儿功夫,看着堂屋附近的客房,除开四间连着的堂屋,右边是他们的私房,客房多集中在左侧,彼此房门相对,通过中间的走廊连接到最左的墙壁,开出玻璃方窗。
房间里还算整洁,只是由于行船摇晃,房间用品确实不多,只有床榻、席子、棉被、桌椅,这些杂物能固定的全都被固定起来,防止活络晃动伤了人。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洞庭湖的雨下得就是急,我们穿着蓑衣,身上衣服都快湿透了。”
船民夫妇二人忙活完自己的事,走进里屋换了身干净衣服,走到火炉旁靠着火:“都说今年是龙王庙接受民祭的一年,龙王爷怕是要醒来了,打个哈欠都能倒春寒,往前这个时候不该怎么冷,你看看这刚收起来的炉子马上又被搬出来了,晚上你要是冷了,我们也把炉子给你们点上,就是房门别关那么严实,万一中毒了可不少。”
看得出来,朱富顺不善言辞,跟个老黄牛一样不吱半声,换了衣服也不说话,掀开内舱门走进舵仓,只留马羊花一个人跟他们拉起家常。
等把窗户房门关好,屋外只剩朦胧啪嗒,如同蒙了被子雨夜听响。
“羊花大嫂,你们这是经常载客吧!”
二人没有孩子,这么多房间造在甲板上,多半是为了住人。
马羊花搓着手,眼神有些闪躲:“哎呀,官老爷划定了五十里禁渔区,面积都把岳阳城包在里面了,谁要是想在君山附近打渔,那就是跟官府作对,胳膊拧不过大腿,咱这种船民哪敢违背啊,靠近岳阳和君山的地方,想打渔是不可能了,就只能到西南远湖。”
“那里多的是内商号的捕捞船,官府早就划定了渔区,船大网大,咱们这种小渔船根本就争不过,一网下去也捞不到什么,还得被大船刁难,索性把船给多改了几间房来往拉客,若有那想趁兴游湖的,我们也带着他们去转转,咱姓朱姓马的祖祖辈辈在湖上三百年,打水里飘过一片叶子都知道从哪儿来,也能带他们游玩几天。”
“这伙人哪能叫尿憋死,官府有官府的章程,咱们也有咱们的活法儿不是。”
马羊花话里话外没说完的意思,岳观潮也大概清楚了,官府为挣钱多会在湖面划定渔猎区,让各大商号给贡捐,谁给的贡捐多,谁就能先选大的渔猎区,若是给不起贡捐那就只能选小的,像他们这样的船民家小业小,连牌桌都上不了,以前还能吃别人剩下的,划定禁渔期后连嘴边剩下的都没了。
估计,这些船民要么改行当了渔夫,要么就上岸另找活计,他们俩能买条船在湖内通航,已经是算是手头富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