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问问不行吗?”
“我怎么就容易招惹……祂们了?”
“你确定?”
“郑浩然的儿子?”
橘猫两手环抱在胸,傲娇道:“愚蠢的容器,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嘻嘻嘻!”
沟壑在空洞中纵横交错,隐约藏着某种规律。浅浅的凹槽边缘规整,似是人为。郑修蹲下来伸出手指摸了几下,微微一愣,再前几步,凹槽的分布竟形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形,圆形的中心赫然便是那一面镜子。
漆黑的海水中像是有一只只手,在拉着郑修下沉,下沉。
“安妮,永不言败。”
沉默一会,安妮大人两爪捂着鼻子用力摇头:“吾果然还是讨厌这股味道。”说着,安妮大人拍拍郑修的脑袋:“靠近些。”
“呵呵,这我不好说。”郑修嘴角一抽,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郑修制造的日轮光辉如昙花一现,光芒逐渐淡下。
郑修继续向下沉,他依稀看清了,女子的脸分明就是二娘。
咻咻咻,几柄寒芒几乎无声,穿过郑修的胸膛。
婴儿尸体、石壁、藤蔓,融为一体。
橘猫在洞窟中央,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来到那漆黑的镜面前。
噌。
“镜面”前,地面留有一个平整的圆台,圆台空无一物,稍稍突出于地面。
郑修沉默。
郑修信了。
橘猫一巴掌拍向郑修。
和尚摸着光头,头朝下倒挂着,两脚如磁铁般吸在头顶石壁上,嘿嘿直笑:“果然,老鼠钻进来了。”
“哼。”不久前还闷闷不乐的安妮,此刻因郑修喊了一句“安妮大人”而心情好转,她悠悠道:“愚蠢的容器,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
忽然,石壁上与藤蔓融为一体的婴儿尸体,接二连三地睁开眼睛。那眼睛乌黑灵动,就像是活着似地,所有的眼珠子黑白分明,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壁前的郑修。
噌。
郑修小心翼翼地在“镜面”四周转了一圈,蓦然醒悟:“这是……一个阵法?”
藤蔓、婴儿、容器、岩石、黑暗……
安妮大人无法理解郑修的想法,更无法共情,嗤笑道:“呵喵~愚蠢的人类,呵喵~愚昧的愧疚,呵喵~弱小的表达。”
郑修靠近几步。
一只纤细的手掌从郑修身后幻出,刺入郑修的背后,抓向郑修胸口。
女子在花蕾中央,在那湿漉漉的温床中,摆出十八般姿势。
噌。
“你不懂。”郑修认为这些婴儿的死,全因他不顾后果进入古战场,更是一意孤行,救出自己的老爹。因此,他来到赤点,父母双全,喜提娇妻,仿佛一切都是美好的。可世间万物一饮一啄自有天意,因此,凤北斩断了“理”消失于世,除了他郑修之外,他所熟悉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悲剧的色彩。
一股骇人的寒意无声无息地涌上郑修的背脊,他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切是出自那温柔体贴的郑二娘之手。
二人在原地杵了一会。
随着橘猫的接近,极致光滑的镜面上荡起了一圈圈薄薄的涟漪。涟漪中隐约闪过红色的花卉图案。
当魏如意看清郑修的脸时,也有几分惊讶,露出深思的神情。
“啪。”
……
这熟悉的画风让郑修呼吸一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两个字:“常闇!”
“……这是一种‘献祭’仪式。”
郑修一边与安妮斗嘴,冷静地环目四顾,发现四周睁开眼睛的婴儿眼睛紧闭着,仿佛从来都没睁开过。刚才一颗颗眼睛瞪着他的情景,是幻觉,还是真的那些无辜的婴儿残魂在作祟?
郑修不肯定。
一圈圈的凹槽以“镜面”与“圆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这个世界,没有了郑二娘,只有当今长公主魏如意。
郑修一愣。
“炸鱼饼才没那么好吃!”橘猫闻言,仿佛被踩中了尾巴、说中了心思,浑身毛发炸起,怒了。可她怒了没多久,似乎觉得这样没太大说服力,弱弱地将毛发贴了回去:“吾才不是神。”
其他神我不清楚,像你这种区区的神,我倒是感觉献祭一箩筐炸鱼饼就能把你哄得服服帖帖的。
橘猫一口气说完,平静地看着郑修:“不懂吗?没关系。”
骨碌碌……
说出“阵法”二字时,连郑修自己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郑修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识到的体系全是围绕着“门径”与“奇术”,如今骤然看见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却似乎理所当然地本该出现的“东西”,让郑修忍不住面露古怪的神情。
橘猫的身影一点点地拔高,她双足向前站起,浑身黑漆漆的,只余一道丰满妖娆的黑影。
“外来者!该死!”
花蕾上的魏如意,那对明眸,顷刻间染黑。
轰隆隆……
地面崩塌,巨石砸下。
郑修被常闇吸入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橘猫背对着他,朝他挥挥手,下一秒被无数扭曲的根须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