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见到李自成上去,左晋赶忙解释对方的身份。“是孙督师的妻小,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孙传庭的妻小?”李自成直视着左晋那一双浑浊的眼眸,但对方眼童之中并未表露出丝毫谎言的意味。
“如果只是孙传庭的妻女我倒是可以放他们一马,但是不要有其他人了。”李自成答应到。对于孙传庭这个老对手而言李自成当然是恨之入骨的,但这样的怨恨仅仅持续在立场之上。如果孙传庭未死而且乐意来降的话,他同样会去接纳对方。
“多谢闯王。”左晋想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但身子的虚弱却实在让其无法站立,他只是刚刚起身便又跌坐在了椅子之上。
“最后一件事情呢?”李自成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唐县的事情都是在下一人所为,还请…咳咳咳…咳咳咳…还请闯王不要责备我的属下。他们都不过是依命所为,要杀要剐…咳咳咳…我左某人一人便可。”左晋强撑着精神面朝李自成说道。
频繁的咳嗽与话语让其的身体更加承受不住,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在逐渐冰冷下去。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从其的背部渗出,那液体带走了他身体中的绝大部分热量。
“这件事情还要商榷。”李自成并没有着急答应左晋的这个要求。尽管他早已从郝摇旗与幸存家属那里得知左晋是当初护送他们出城的那一位指挥使。
不可置否,左晋与唐县屠杀的关系确实密不可分。如果他能管辖好手下的那个千户的话,或许唐县屠杀根本不会发生。
“要求提完了,其他的呢?”李自成继续矗立在二人的身前说道。眼前二人提出来的要求都无关痛痒,母庸说田见秀活着了。就算是田玉峰身死,他也一样会同意这几个条件。
“再无有其他要求。”左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说道。“如果闯王答应,罪人我这就去领兵投降。”
“行。”李自成点了点头,但他却丝毫无有让左晋回去的意思。一只粗糙的手霎时按住了左晋的肩膀之上将其重新按回了座位之上。
“左总兵身体虚弱还是先不要回去的好。”李自成意味深长的说道。
“咳咳咳…也好。”左晋强忍着身体的痛苦回道。
左晋转头对着身侧的李翰说道:“文才,你先回去。就说是我的想法,让薛仁义他们先领着人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呕。”
“退知!”李翰一把扶住了呕出一大摊胃酸的左晋,在左晋的后背部缝好的创口早已经崩开。鲜血正不断的从创口出渗出,现在已经浸湿了一小半了。
“呼…喝…呼…”左晋大口喘息着空气。一切声音都不可避免的遥远了起来,而在他身前皱眉的李自成的身影更是逐渐开始变得虚幻。
“辛思忠!”李自成看着眼前男人忽地昏迷了过去,不免也稍有些不知所措。而伴随着这一句呼唤,早在门外等候的辛思忠即刻便领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李自成注视着抽刀上前的部下赶紧蹙眉叱责到。“快去喊郎中!快!”
“是!”
比起在闯王军中掀起的一丝丝混乱不同,左晋的内心倒是平静如水。一切的疼痛与人间的是非都远离了他,他感到了长久的宁静。
而这样的宁静就如同一团黏稠的水一般,将左晋的意识紧紧包裹了起来。肉体上的一切都成为了虚妄,左晋再无有其他感觉。他只感受到自己在不断向下坠落,落到了看不见的深渊之中。在这样的地方连光都难以渗透进来。
崇祯一十七年二月十三日,闯军进入西安。
同月,多尔衮在盛京召开大会为数月之后的入关做好准备。
而在更加遥远的地方,议会军与王党正打的不可开交,一个属于不列颠利亚的时代正在来临。
但无论如何,历史的篇章终于翻过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