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贡鄙夷道:“你昨天还和我说大丈夫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怎么今天格局就不见了呢?
大丈夫不娶则已,娶必齐姜、宋子!寻常女子,哪里入得了我的眼?”
“齐姜宋子?”
宰予正色道:“子贡,你这话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了?”
宰予道:“《诗》中说: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想吃鱼,难道一定要吃鲂鱼、鲤鱼才叫吃鱼吗?
娶妻,难道必须要娶齐国、宋国公室的女儿才叫娶妻吗?”
子贡不屑一顾道:“虽然这的确是《诗》中的话,但恕我不能认同。
作这首诗的人,分明是娶不到齐姜、宋子,所以才特意说些酸讽的话罢了!
世人皆知宋齐两国公室的女子容貌冠绝天下。
齐有文姜、宣姜、庄姜等诸多美人,而宋国亦有南子这样的绝色。
《诗》里也有称赞她们的句子: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见过了此等美人后,你的眼里难道还能容得下别的女子吗?”
宰予听了,忍不住骂道:“我呸!端木赐,你庸俗,你下贱!”
子贡也火了:“我怎么就下贱了?我喜欢美丽的女子有什么过错?
夫子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我喜欢就是喜欢,难道还不准我说出来了吗?
再说你不也喜欢吗?凭什么不允许我喜欢?”
“我呸!我喜欢归喜欢,但我宰予说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夫子问我,我也敢在他老人家面前这么说!
但你小子上回在夫子面前明明可不是这么回答的啊!”
子贡听了,小脸猛地一红:“夫子……夫子面前说的话能当真吗?权变!权变你懂不懂?”
宰予愣道:“这不是我的言辞吗?”
子贡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得和稀泥似的劝道:“行了行了,知道是你说的。回头我帮你把这句话记述在《论语》里,总行了吧?
《论语·子我》子我曰:权者,权也。子不知乎?”
宰予听了,还是不满意,他哼了声,道:“那可不行,这段不完整,还得加一句。
《论语·子贡》子贡曰:吾爱女色,何过之有?人前之言,岂为真乎?”
子贡被宰予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半天,脑筋突然转过弯来了。
“欸?不对啊!子我,你总催着我成婚,你怎么不娶妻呢?”
“我?我……”
这下换宰予无言以对了。
子贡揶揄道:“你现在这么得齐侯看重,大可以去向他求娶齐国公室的女子啊!
齐姜难道还配不上您菟裘宰子的高身份吗?
你要是娶了齐侯的女儿,那鲁国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就算是国君遇上你,那不也得尊称一声宰子吗?”
“子贡,你过分了啊!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
子贡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看他:“嗯。”
宰予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只得又来一句:“大丈夫当四海为家!”
“嗯。”
“蛮夷未灭,何以家为?”
“嗯。”
“刚才我说话有点冲,咱们谈谈别的吧。”
“好的。”
宰予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他其实倒不是不想娶妻,只不过他现在做的事情实在过于高风险。
不论是驱逐阳虎,还是诈骗齐侯,这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为。
如果一个不慎,就是灭族之祸。
要是不先把这些家伙搞定,他贸贸然娶妻生子,岂不是害了人吗?
他倒是想娶齐侯的女儿,但这样的政治联姻,哪里轮得到他菟裘宰子。
齐国的公室女子,不是嫁给诸侯,就是许给各国世卿一级的高官。
哪怕像是阳虎这样执掌国命的家伙,都没资格混进这帮大周old money的上流圈子。
也就是说,他宰子想娶齐姜,怎么也得爬到鲁国三桓的那个位置,才能上牌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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