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只来得及提醒了一声,却也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一屁股坐在了帐篷上,继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担架上,自己旁边,是同样躺在担架上的李壮。
「同志...」
卫燃有气无力的朝抬担架的年轻红军战士问道,「季护士...季护士呢?还有小喇嘛呢?」
「他们在前面的担架上呢」这小战士笑着朝前面扬了扬下巴。
「你们...」卫燃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们是大部队吗?」
「我们是专门赶回来寻找病号班的。」
这小战士解释道,「昨天夜里,我们听到了一声枪响,断定病号班肯定就在附近了,所以天不亮就出发了,只是没想到...」
原来是小喇嘛的那声枪响搬来的救兵...
卫燃艰难的探头看了看前面的那俩担架,又看了看身旁担架上还没醒的李壮,重新朝那个小战士问道,「我们的东西你们带上了吗?」
「带上了,都带上了。」
这小战士答道,「你们的武器,毯子、油布、饭盒、水壶还有药罐子和油灯都带上了。」
「那俩小的玻璃瓶也带上了?」卫燃连忙追问道,「一个棕色,一个蓝色的。」
「小的玻璃瓶子?」
这小战士露出了茫然之色,「可能有吧,等休息的时候我帮你去找找。」
「谢谢...」
卫燃话音未落,他能看到的一切,也被浓烈的白光吞噬。
在这白光中,他却隐约又看到了昨晚栖身的那片高地。
看到在一片小水洼里,正有两个玻璃瓶子和一副铁脚马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果然还是落下了...不过...你们...一定都要活下来呀...」卫燃遗憾的叹了口气,任由白光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当白光消退,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了酒店的房间,上一秒还饿得心悸头晕的卫燃,也再次感受到了生理上久违的饱腹感。
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卫燃看向了面前的金属本子。
或许是在等着他,直到这个时候,那支金属羽毛笔,才不急不缓的开始写下一行行金色的字迹:
长征
炊事班班长刘佑乡,于1936年7月过草地期间,因收集食物牺牲。
炊事兵张二娃,于1936年7月
过草地期间,因探路踩入泥沼牺牲。
炊事班代理班长李壮,于1936年8月带队走出草地后光荣入党。同年11月,于山城堡战役中壮烈牺牲。
「怎么...怎么就牺牲了...」卫燃怔了怔,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不是活着走出去了吗...怎么...」
在他失神的时候,那金属羽毛笔却并没有停下,自顾自的继续写着后面的故事:
小喇嘛(江巴格桑),于1936年7月,追随工农红军脚步进入草地参军。
同年8月走出草地后,化名「姜裕」正式参军,并于同年11月申请入党,1937年光荣入党,先后参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
1950年昌都战役期间,姜裕(江巴格桑)负伤致残退役。
1952年秋,主动申请调往甘滋,任乡村教师。
1980年夏,雨夜,无疾而终。
季春兰护士,1936年8月走出草地后光荣入党。先后参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潮战争。
1952年秋,季春兰为保护伤员,遭美军轰炸牺牲。
在卫燃下意识攥紧拳头的时候,那支羽毛笔却仍旧没有任何停歇,另起一行继续写出了一行行金色的字迹。
1940年冬,姜裕(江巴格桑)与季春兰同志结为革命伴侣。
1945年10月,二人孕育一子,取名姜季。
1949年11月,经多方寻找,二人凭虎头鞋寻得赵婉雅同志遗孤朱红军,收为养女。
1952年秋,季春兰牺牲后,姜裕(江巴格桑)携幼子姜季及养女朱红军前往荆楚。历半年,终寻得刘佑乡遗孀及子女,始建立书信往来。
1980年夏,姜裕(江巴格桑)过世后,其子姜季、养女朱红军尊父遗嘱,将遗体送至松潘草地内行天葬。
写到这里,这金属羽毛笔再次另起一行,写下了一段位于红源县的详细用力搓了搓脸,卫燃稍等了片刻,那金属羽毛笔又写下了另一行金色的字迹:「小同志,这是我们建造的新世界。她或许不完美,她或许仍有些许瑕疵。
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崭新的世界,未来的长征,就靠你们了,希望你们让她变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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