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任何人发现你是女的……你不可以洗澡……你要严格控制喝水,出恭大小便要同时进行……如果你不想去牡丹院,如果你还想回家的话……
卯时三刻,永夜便与端王一起进宫早朝。
端王倚在马车锦垫上瞧着永夜直乐。永夜得意地伸了伸手,笑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身官服衬得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夸、花见花谢、车见车……”他咳了两声,这“爆胎”二字万万不能冒出来,若是问他何为车爆胎,他实在没办法硬指着马车的木轱辘说是车轮散了的意思。
“唉!还美呢?都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办!”端王叹了口气,他穿的是金绣麒麟袍,戴了缀玉王冠,不怒自威。
永夜难得见端王叹气,故意要引他展颜,便笑着说:“当年父王也是穿这身威风的官袍,脸上顶了巴掌印去上朝?”
端王果然扑哧笑出声,扯过永夜想打,却又搂住了。
永夜觉得像极了前世小时候伏在父亲肩头的情景。靠着端王厚实的胸,觉得很安全。他闭了眼自语道:“最安全的地方……”
端王心里一热,手搂得更紧了,嘴里却淡淡道:“你主谈便罢,还谈了个公主回来,今日金殿之上看你如何应对!”
“这是游离谷的主意,也是故意请我去做谈判正使的真正用意。他们非要塞一个公主来和亲,你说我能不答应吗?游离谷终于动了,父王,这机会永夜不想放弃!我有七成把握,游离谷与陈国有关。”
“是机会还是阴谋?公主嫁给哪位皇子,都不好。”端王点醒永夜。
永夜何尝不知?游离谷想让玉袖公主和亲不外有几种可能:一是游离谷支持三位皇子中的一位,娶了玉袖等于有了陈国支持,被支持的皇子便有继位的可能;二是游离谷是由陈国所建,不管玉袖嫁给哪位皇子,总会引得众皇子之间相互猜忌、起内讧,让安国大乱。
“定了亲,不见得就要娶啊!先把嫁妆弄来再说。在父王所列条件之后,玉袖公主又加了战马千匹,有何不可?再说,皇上随便封个侯伯,娶了公主便是。”
“你这孩子!玉袖公主在陈国地位何等尊贵,岂是随便封个侯伯便能娶她的?安国若这么办,两国将重起战火。”端王摇头。
永夜这下有点儿愁了。若是这样,无论哪个皇子娶了公主好像皇帝都不舒服。
端王又是一笑,戏谑道:“很简单,要配上公主,又不能乱我阵脚,我听闻玉袖公主位居天下四美,你娶了她就相得益彰!”
永夜嘴大得能塞个鸡蛋进去,说话也结巴起来:“……我……娶?”
端王收了笑容,正色道:“皇上的意思,也只有你的身份配得上陈国公主。再说了,陈国递交合约时,陈使一再暗示,公主对你……”他咳了声,忍笑道,“一见钟情!”
皇上的意思?我的身份?一见钟情?永夜看着笑得无辜的端王,好生佩服端王的心机,他让皇帝知道游离谷以真换假掉错包的事情以免欺君。皇帝知道了他的身份,还让他娶她?
“让我娶了,我这病歪歪的模样,陈国会让他们的金枝玉叶嫁过来守活寡?”永夜的意思是他只能这样娶玉袖。
“也许……公主在意的只是如何进我端王府呢?”
永夜有些不明白。公主不管嫁给哪个皇子都可以引得安国发生一场动乱,嫁给他有什么好处?嫁进端王府又有什么好处?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心际,很多事情霍然明了。
换世子,不是为了接近大皇子,辅佐李天佑,而是为了接手端王的势力。有什么比世子的身份更有说服力?玉袖进王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屡次在散玉关败陈的端王。端王一死,自己就能理所当然接王位,接手端王权势。
游离谷想要让哪个皇子继位都行,想要自己卖了安国都行。
出任和议主使,给安国要来大笔赔偿,外加一个位居天下四美的公主和亲。自己算是一洗病弱形象,轻松谈判成功有了政绩。将来端王死,自己凭借这些也能在朝廷有点儿小资本了。
但是,听端王的语气似乎已经识破了这个局,需要的只是自己配合,顺水推舟。
永夜所有的神情都被端王收入眼底。他真的很聪明,也很懂事,他眼里的笑意只是一闪即过,盯着永夜英气勃勃又用了药粉故意整得病弱的脸轻摇了摇头,“当年你母亲一心想生个儿子,是不是儿子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该做的事情一件没落下。”
我还杀了很多人,可以不偿命吗?他几乎想坦白告诉端王他还是刺客星魂,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多年刺客生涯以及前世的教训让他不得不再防着点儿。等他配合皇帝与端王灭了游离谷,将功赎罪,说出来也是个脱罪理由。
永夜嘿嘿笑着打趣:“要永夜娶公主,那蔷薇郡主呢?她对永夜好像也是一见钟情,从六七岁缠永夜到现在,要不,一并娶了?”
端王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知道你的身份,静安侯会提刀杀进王府来。”
“当年静安侯府三番五次请媒婆上门提亲,真依他意娶了郡主,他却要提刀砍我?”永夜笑着躲开,嘴里不依不饶。
“太子请旨立蔷薇为太子妃,只等蔷薇及笄。皇上已恩准了。”
永夜大惊,想起蔷薇,心里很是同情,“几时的事?”
“昨日。”
“可怜的蔷薇。”
端王睨他一眼,“此事一了,就给我好生待在王府里学规矩!”
“那是不可能的。”永夜回嘴,叹了口气道,“我只想好好吃顿饱饭,这些年生怕长得太快了……”
端王鼻子一酸,再也说不出半句训他的话来。
说话间已到了紫禁城宣德楼外。二人下了轿车,侍从提了灯笼在前引路。永夜抬头看天,黎明前的黑暗,几颗疏落的星子挂在天上,四周安安静静。高大的宣德楼上挑了几顶灯笼,看不见全貌。右掖门外已聚集了不少官员等着早朝钟响。
众人见端王和永夜过来,均行礼招呼。
永夜斯文地跟着端王,只行礼不肯多说话,默默地打量这群安国栋梁。他心里突生警戒,装着不在意地退到了端王身后,扯了下他的衣袍。端王回头,永夜听到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天佑见过皇叔。”
永夜这才回转身,见李天佑着了亲王服饰,一身宝蓝四爪蟒袍,头结金珠王冠,像天上晨曦初现的那抹微光般清朗,他抱拳向端王行礼。永夜赶紧也是一揖,“佑亲王。”
“永夜这么早起,身子骨受得了不?”李天佑关切地问候,手顺势拍向永夜肩头。
这等亲热举动永夜还没觉得有什么,端王却很自然地侧过身体整了整永夜的袍服挡住了李天佑的手,疼惜地叹道:“交了陈国这差事,还是回府养病的好。今儿一起早,这脸色差得吓人。”
永夜只好叹了口气,假做强撑状,“孩儿没事,父王过虑了。”
“是啊,永夜的脸色还真不好看,就像……月色一样苍白。再折腾一日,没准儿身体更糟糕。今日回了旨,天佑也上奏请永夜辞了少卿一职好生养病。”
永夜干笑两声,心中却如泼了瓢滚油,烫得直痛,难道佑亲王认出他来了?他分明话里有话,他把月魄怎么了?这个奸诈的大皇子怎么折腾月魄了?直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佑亲王府去探个究竟。嘴里却道:“永夜身体不好,却一直也想为朝廷做事,也不算太辛苦,真正累着的是马大人他们。”
这边站着的马大人听得永夜不居功,当着端王的面提携,赶紧走过来寒暄,倒隔开了李天佑的视线。
早朝钟声一响,掖门大开,官员们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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