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老哥,小羽那孩子,怕是够呛了,当年她为了救尘儿血脉耗尽,要不是老哥到的及时,和泷儿她......以命相换,恐怕三年前就......唉!!如今虽有老爷子强行续命,也是一直不见醒转,亦不知还能再撑多久。”白惜墨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神情复杂的望向了天边某处。
眼神中,似无奈,似不舍,似淡淡的期盼,也纠缠着一些愧疚和迷茫,却最终又都被一抹决然冲散......
“唉,命也,命也......”雷功看了看白惜墨远望的方向摇了摇头,并未打搅于他,只默默的转过身看向了下面的风尘。
许久之后,白惜墨似又敛起了心神,有些惆然的问道:“老哥,你说我错了吗?”
这一问,看似问向了雷功,却更像在喃喃自嘲,又或者是在纠葛着什么前尘往事。
“是非对错本无垠,何来妄故亦妄心,白老弟,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儿,这孩子交给我了。”雷功此言虽寥寥寡寡,却是直窥本心。
果然,白惜墨闻听过后,眼中的决然之色犹盛了几分,接着面色一正扫去颓然,冲着雷功一抱拳:“那就有劳老哥,此一别山高水长,若能留得残躯,他日定去雷鸣山当面拜谢。”
说罢倒也未做拖沓,转身决然离去。
望着老友远去的背影,雷功默然良久,待转回头再看着下面已宣泄多时,正缓缓起身的风尘,不由得又是一阵摇头苦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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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故人:
“君主,当年那个被救下的孩子,于三天前进了大漠,用不用带回来?”
极北寒川,幽冥血海。
孤岛上,被誉为邪道魔宗的寒门总舵之内,其寒门代门主魔君许亦正侧身站在一间密室的血池旁,幽幽的望着里面翻涌的腥煞之气犹自出神。
忽觉身后异动,许亦不由得眯了眯双眼,紧接着一道空幽的声音自昏暗处隐隐传来,同时那幽暗中似有一抹黑芒,隐约的闪动了几下。
“哦?那白惜墨竟肯放他出来?”许亦眼神一跳,似乎颇有兴致。
不过他转身沉吟了片刻,却又是一副似有所悟:“那孩子的事儿你们不用管,先办要事,紧要关头不可出了岔子。”
“是......”
......
九十月份的北疆已有些昭短暮长,此刻申酉交替便已是斜阳西去,常年被血云笼罩的北疆大漠则更是显得有些昏暗。
如游魂般踉跄了半晌的寒风,兜兜转转虽不剩几缕,可也终于是吹了过来,夹带着些许的沙尘,晃悠悠,飘荡荡,摆进了风尘此刻所在的院落。
长风苑,昔日风沙堡堡主风万霖一家的起居之所,也是他风尘自小长大的地方。
自院中愣愣的站了好一阵,风尘才走上前去扶起散乱在黄沙中的石桌石凳,有些不舍的坐在了上面。
环顾着四周,他想好好的看一看往日的温情,可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前堂门外的青石台阶,就再也躲不开那错乱纷杂的陈希过往。
恍然中,似母亲温暖宠溺的怀抱,也如父亲那久望欲穿的归期,又或者是两小无猜互诉衷肠的美梦......
“娘,再过两日父亲又要出去了吧?”
“尘儿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是想,要不这次就把尘儿也带上吧,说不定机缘所至我这绝脉的事就解决了呢。”
“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娘相信你爹定然能寻回那解救之法。”
“可是......”
......
“风尘哥哥,是连你也不要小羽了吗?”
“你别哭啊小羽,从小到大你都知道,我哪舍得不要你,我是怕......”“我不怕!!反正苍云宗的圣女也不让修行,到头来一样是几十年身化枯骨。”
“但......”
“没有但是!爹说过白家之人言出必践!而且......而且小羽将来,也是愿意嫁给哥哥的......”
......
风尘缓缓的摇了摇头,想要从无尽的悔恨中挣脱出来,怎奈潮水般的回忆却压的他越陷越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天光都已被夜幕吞噬。
咕~咕噜噜~
几声聒噪惊醒了他有些模糊的视线,风尘抬起袖袍擦了擦似已干涸的泪痕,起身找了些枯木干柴,就在已是没有门窗的前堂内点起了一堆篝火。
不多时火光见亮,他便斜靠着正对门口的屏风,随意的坐在了地上,又拿了些吃食出来,就着幽幽的火光,慢慢填补着空落落的肠胃。
焰火飘零,光影摇动。
望着眼前飘飘摇摇的暗红色火苗,幽幽的映照在夜幕中,风尘的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历数过往,寒苦风凉,他恨,恨自己残命殃及了父母族堂,也恨这苍天厄难苦灼着一方佳人。
大劫无妄,佳人不舍,他又怨,怨这世间熙攘,怨那刀俎无常,犹百味苦又千般痛,似弥天大石般憋堵在心头,也压在了他单薄的脊背之上。
越想越恨,越恨越怨。
不觉间,他的双目之中竟开始密布起暗红色的血丝,渐渐的交融着。
杀!!
某一刻,风尘猛然而起,一股冰冷的杀意翻涌而出,顷刻间席卷了整个厅堂。
只是弥漫之间的滔天大恨眼看着就要攀升到顶点,竟又突兀般的颓然散去。
哼!!
与此同时,前堂外,血云中,不知名处传来一声冷哼。
风尘如遭重击,背靠着屏风无力的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眼中血红之色也开始慢慢散去。
“呼~”
豁然醒转,风尘暗道好险,方才不知怎的竟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险些灵台失守堕入杀伐。
好在紧要关头似有人出手相救,只一瞬间就扫去了心头被无限放大的执念,又稳稳地压住了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的杀机。
这人当真高绝,会是谁?
唰~唰啦~唰啦啦~~
就在他疑惑之时,一阵寒风咬动袍袖的破空声自门口处悠悠传来,风尘心头一动,忙循着响动望去。
不知何时,那个瘦小枯干却又一身浩然的雷功雷堂主,已然出现在了门口的石阶之上,此刻正佝偻着身形,两只手互插进袖口又抱在怀中,定定的看着风尘。
看情形似乎刚刚才到,可又像已守候多时,若不是墨蓝色的长袍随风摆动了起来,只怕风尘还未有察觉。
“雷伯伯?”
待看清来人,风尘先是一愣,接着瞬间明悟方才是何人出手相救,激动的赶忙起身,踉跄着跑到近前撩衣襟倒身就拜。
对于雷功这个长辈,风尘自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当年他父亲风万霖与雷功乃是生死至交,此前风家还未遭逢大难,两家曾多有往来,故风尘自小便与雷功相熟。
此外,一生孤傲的雷功因为某些陈年往事一直未有婚配,也就一直无后,爱屋及乌下便视风尘有如子侄,向来多有疼爱。
“雷伯伯......”
风尘哽咽了半天,就只道出了一声轻唤,但也就是这一声轻唤,方能饱含尽他此刻心中的苦楚。
“好孩子,起来说话。”好一阵,雷功见风尘已有些稳住神绪,方才手托臂膀将他扶起。
风尘随之起身,却猛的又想起适才只顾着激动,倒还未谢过雷功救他之情,便又要跪倒行礼。
“算了小风子,几年不见倒是学会客套了。”说着话,雷功袖袍一抖,一股绵柔的无形劲力托住了风尘下拜的身形。
久不常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略显怪异,但却无比温润的笑容,看得出,他对风尘这个晚辈乃是实实在在的关爱。
风尘心中温暖,忍不住又是泪眼朦胧。
其实雷功眼见着苦命的风尘如今飘零世间,又何尝不是暗伤心头,如此,这一老一少惆怅了许久,方才双双收敛了神绪。
“对了雷伯伯,您怎么也来了?还有刚才那是?”直到此刻,风尘才想起雷功怎会突然现身,又正好救下自己。
“魔君许亦亲自出手,你能抵挡片刻已是不易,至于我嘛......是给你这小风子跑腿来了。”雷功说着,自顾自的走到火堆旁,随意的坐在地上,又伸手指了指风尘之前所坐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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