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片狼藉,似乎才发生过一场婚礼,有人哀嚎着捂着自己的伤口从路上走过去。
不是没有捣乱的人,只是看到杜九这辆车的车牌都不敢冲上来,杜九的车和杜月笙的车,大约是没人敢上来砸的。
白秀珠按住自己的眉心,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冒上心头来:“九爷,这次是真的麻烦你了,一会儿到了工会,我跟章先生比较熟,只是不知道,他现在——”
政治上的局势每天都在变化,也许一眨眼,原本得势的人就已经失了势,现在白秀珠也不确定了。
杜九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淡,不过眉头轻轻锁起来,却说道:“这个说不准,有的消息连我都不知道,今天早上,章先生也许在工会还有完全的领导地位,可是这一个乱子下来,谁知道是什么样的,只能去看一看了,而且要越快越好。不过……你大可不用担心……”
有我在呢。
很想就这样轻轻地说出来,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让这句话被埋起来。
他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北京到上海的列车,终于驶来了,汽笛轰鸣,白秀珠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像是听到了声音,她忽然想,李浩然在哪里呢……
阿月神思恍惚,就坐在车里,原本还有些局促,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出了事,她又不局促了,因为满心都是绝望。
杜九又说道:“这次的乱子,全是国民党闹起来的,因为北伐战争结束了,国共两党合作也早就破裂,所以有一种手段叫做斩草除根。所有的叛徒,都在绞杀之列。”
也就是说,李浩然也在此列。
白秀珠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窗外,骚动的人群,偶尔露出来的黑色的枪支,还有那些身穿短褐的道上人……
很快就到了总工会,白秀珠没有想到的是,她跟杜九刚刚进去,情况忽然就变了。
大厅里面整整齐齐地,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外面运动的影响,白秀珠在进来的时候就很惊讶,杜九也觉得奇怪。
工会的会长其实是杜月笙,不过杜月笙现在肯定是不在这里的,出来的是副会长李晟。
“哎呀,白小姐,杜九爷,您二位这是怎么了?”李晟进来就是不阴不阳的一句打趣。
杜九一下听出了不对味儿来,手一拉白秀珠就想退出去,然而已经迟了,背后的大门被人关上,整个大厅里都安静极了,贴着彩纸的窗玻璃一隔,整个楼下都安静了下来。
杜九就站在堂中,四周围上来几个人,他呵了一声,“李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问问您杜九爷,咱俩商量个事儿呗。”李晟坐下来,让人在中间摆上一张桌子,端了杯茶放上去,这老奸巨猾的中年男人一推鼻梁上那副眼镜,虚伪地笑了笑,那眼神却扫着白秀珠。
杜九心中冷意弥漫,他抓着白秀珠的手,身后还站着阿月,这个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阿月竟然畏畏缩缩不敢回视他。
白秀珠自然注意到了阿月的异常,她愣了一下,看向了李晟,李晟是章先生的好朋友,她所说的章先生就是章懿,可是现在章懿没出现,李晟却像是故意设了局等他们来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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