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女？”沈千凌先前从没听说过。
“是啊。”镇长点头，“在镇上的人心里，这可是堪比祈福会的大事。”
沈千凌看了眼秦少宇。
“想看就看。”秦少宇笑笑，“我们又不赶时间，住多久都无妨。”
“那好吧。”沈千凌也有些想留下，于是对镇长道，“那我们就多打扰几天了。”
“沈公子客气了，如何能是打扰，秦宫主与沈公子愿意住，该是我玉茗镇的福气才是。”镇长连连道，“那两位就先歇下，我就不打扰了。”
“多谢。”沈千凌点头，将他送出了小院。
“床倒是挺软。”秦少宇道，“赶了一天路，正好舒舒服服睡一觉。”
“英女啊，你先前听过吗？”沈千凌问。
秦少宇摇头。
“温大人在任的时候，我听他讲了许多关于蜀中的传说，也没记得这玉茗镇有什么英女传奇。”沈千凌道。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尊敬的人，即便是博学如同温大人，也未必能事事都知道，更何况是你这小脑袋瓜。”秦少宇敲敲他的额头，“若真好奇，去看了便知。”
“嗯。”沈千凌坐在床边，“像这般出来逛逛也挺好的，透气。”
“主要是凌儿的相公好。”秦少宇纠正。
“凌儿没有相公。”沈小受很严肃，“凌儿还没成亲。”很纯洁。
“那我们今晚便成一个。”秦少宇摸摸下巴。
等等等等！
沈千凌立刻恢复正常：“刚刚我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又要演，明明昨晚才刚演过纨绔少爷和大侠，今天难道不该好好休息！洞房花烛这种事一想就要演得特别激烈，不激烈不行，然而激烈了自己也不行！
秦少宇慢悠悠道：“那成亲了吗？”
“成了成了，好几年前就成了。”沈千凌拼命点头，“我相公特别好！”
秦少宇将他拉到怀中，笑着亲了亲：“不闹了，我去弄些热水进来，你好好擦洗。”
“嗯。”沈千凌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
在玉茗镇里住了一天，恰好赶上集市，人挺多也热闹，两人逛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深才回住处。
“看今日街上的架势，明天还当真会有场大活动。”秦少宇道，“看来这英女在当地人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说不定是女侠呢，率领大家共抗外敌那种。”沈千凌道，“江湖中人，不被记入官方州志也不稀罕，所以温大人不知道。”
“蜀中并非边陲，四周都好好地，哪里会冒出来外敌。”秦少宇帮他盖好被子，“除非是几百年前还有可能。”
“嗯。”沈千凌使劲打呵欠。
秦少宇戳戳他的腮帮子，将人抱进自己怀中。
软乎乎。
惦记着要去看热闹，第二天沈千凌一早就爬起来，连早饭都是匆匆啃了两个包子，汤都不喝就往外跑。不过就算两人出门挺早，到了牌坊街一看，也依旧已经围了不少百姓。
“秦宫主，沈公子。”镇长也在场，见着后赶忙过来，笑道，“二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还特意叮嘱管家做事要轻手轻脚一些，莫要吵醒客人。”
“凌儿惦记着看热闹，天不亮就醒了。”秦少宇道，“这是要做什么？”
“年年都是一样，先将这英女的故事读一遍，再嘉奖其家人，而后大家伙便会一起看戏吃流水席，虽说无甚稀奇，但热闹是当真挺热闹。”镇长道。
有家人啊……还当是传说中的人物。沈千凌踮着脚往前头看。
“前排已经摆好了椅子，二位请。”镇长躬身相邀。
“走！”沈千凌兴致勃勃，拉着秦少宇一起坐在了最前头。不多时分，百姓也各自寻了位置站好，锣鼓一敲鞭炮一放，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便登上台，看着像是教书先生。
沈千凌把手里的瓜子丢下，一心一意听英女的故事。
开始还当是个女侠，再不济也是为了救人所以舍身之类，不过听了没几句，沈千凌就开始心里发堵——城中富户王大贵的儿子王满十几年前早逝，留下刚满二十岁的媳妇，为了守贞一头撞死在了丈夫的棺木上，这便是所谓的英女？
秦少宇也在心里摇头，寻了个借口，带着沈千凌先一步离开了牌坊街。
“皇上早就颁过圣旨，为何此地还能有如此成规陋俗？”沈千凌问。
“圣旨也只能下令废除，却不能勉强别人心里如何想，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事。”秦少宇道，“其实按理来说，丈夫身亡，留下妻子孤身一人，一时想不开跟着去了，旁人也不能说什么，的确情深感人。只是此等行为却要被搬上台面大为称颂，还要年年弄个“英女”的名头褒奖一番，就着实是愚昧至极了。”
“早知如此，就不留下来了。”沈千凌道，“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热闹。”
“世间各种各样的事情多了去，这算不得什么。”秦少宇捏捏他的鼻子，“走吧，我们中午就动身，换个地方继续散心。”
“好。”沈千凌点头。
后头的牌坊街上，还在哄哄闹闹准备摆流水席。就如秦少宇所说，要想要废除这些陈规陋习，只怕一道圣旨没用，十道圣旨也没用，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踏雪白一路离弦之箭般地离开玉茗镇，掉头上了山道，被风一吹，心情也好了不少。
见沈千凌喜欢骑马，秦少宇索性松开马缰，任由它四处撒欢。如此走走停停过了半个多月，两人也逐渐将那英女的事情丢在了一边。
“我们再在前头那座山上住一夜。”秦少宇道，“而后就回云岚城。”
“嗯。”沈千凌靠在他胸前，肚子咕咕叫。
山上的村落很小，家家户户住处离得也远，道边一个大婶正在摘豆角，看打扮很是朴实。
“大娘。”沈千凌打招呼。
“哎！”大婶丢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就见她脸上有不少伤疤，像是被火烧的。
沈千凌没提防，微微退了一下。
“你看，我这脸，吓着小公子了。”大婶赶忙低下头。
“没有，是我失礼了。”沈千凌道，“我们是想问问大娘，能不能讨杯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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