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眼睛一眯。
过了两秒,他浑不在意地摇头笑着,“要我说,苏小姐还是太年轻——对这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直接站起身来,“我能拦得下第一篇,就能拦得下第二篇——苏小姐尽管试试去,但凡有影响力的媒体,你看有哪个会愿意为了你那可笑的小小一点不平不忿,来得罪我和我背后的老板?”
苏桐攥紧了手,盯着那人,“院长是觉得自己能只手遮天吗?!”
“当然不能,就如苏小姐所说,这媒体多了去了——不过苏小姐也放心,就算你那篇报道通过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发了出去,我只需要花钱动一动水军——绝对会把它们碾得渣都不剩!”
“……”
“而且我跟苏小姐保证——到了那时候,脏水只会反泼到苏小姐你的身上。”
院长哈哈一笑——
“哦对,还有你想保护的那些穷酸废物的可怜虫的身上!”
苏桐眼角一抽,她怒目看向院长,嘴唇颤了颤,却一个字都没能出口。
“这么说起来,之前趁乱给苏小姐透漏了消息的那个小鬼我还没抓到——苏小姐要不要干脆说出他来,免得其他可怜虫也跟着受罪?”
“……”
望着那副无耻的嘴脸,苏桐只觉得怒火像根棍子在自己的胃里拼命地翻搅。
她几乎要恶心得吐出来——更恨不得能手撕了这个无耻之尤的人。
——不,他都根本不配称作是人。
可原来气到了极致,她颤着唇瓣抠得手心快流血都无法开口。
看着年轻女孩儿气红的眼眶,院长笑得更加得意了,“苏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在原地颤栗了许久,苏桐才咬着牙听着齿尖作响的声音慢慢点下头去。
“……有。”
她抖着声线红着眼睛,面无表情,一字一顿:
“去你妈的。”
苏桐的稿件被当掉了。
刚听到通知的时候, 她攥着电话的手都在抖。
声音也失了稳线。
“我……”她张了张嘴, 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需要一个解释。”
孙仁在电话对面叹气, “哪有什么解释呢。你走之前我就说过, 这是个烫手山芋——就算你有能力把它剥了皮, 时候不到, 照样吃不进嘴里。”
“什么时候?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苏桐声音愈发提高,指甲几乎要抠进桌面里,“那些孩子在那里面遭受虐待——师父你却告诉我这是个不能入嘴的山芋——这不是!这是那些孩子的希望和命!”
“……”
电话对面长久地沉默下去。
半晌之后, 孙仁才苦笑了声,“小苏啊,孤儿院那边收到警告以后反省态度积极良好, 这就差不多了。毕竟是私人福利机构, 我们也没法对他们苛求——不然以后谁来做慈善,你说呢?”
苏桐只觉得怒火冲得她头都发晕, 冷静了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咬住牙齿。
“我只要解释。”
“我不是在解释给你听了么,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通事理呢?”
“……我要不过稿的解释。”苏桐一字一句, “我只要不过稿的解释。”
“拿得出来, 我就认。拿不出来……我绝对会为他们斗争到底。”
孙仁噎了一下, “小苏, 你别钻牛角尖——”
“不是我钻牛角尖,师父。”苏桐慢慢吐气,“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学着麻木和不在意。但我还年轻, 我做不到。——而且这件事, 它已经不止关乎记者的职业道德,它在叩问我的人性——我想我还年轻,所以还没能把这东西和底线一起交出去。”
说完,苏桐直接挂断了电话。
另一头的办公室内,孙仁对着盲音了的话筒呆了两秒,苦笑着摇摇头。
“孙记,什么情况?”
办公室里除了孙仁之外,还有一坐一站两个人。
站着的那个见状小心翼翼地问。
——
刚刚隔着电话两米,他都能听见里面争执的声音。
“还能什么情况?”
孙仁收了笑,没好气地把话筒扔了回去。
“文编那帮家伙自己不当人,还把我推出来顶锅——这不,迂腐、麻木、没职业道德、没底线、没人性——我刚刚被我小徒弟骂了个狗血淋头。”
“……”站着的人憋了两秒,没忍住笑,“苏妹妹原来不只是拼命三郎,还脾气这么爆的吗?连孙记您都骂了?”
孙仁抬眼,不冷不热地扫了这人一下。
“你今年多大?”
“啊?……我二十四。”
“几月份的生日?”
那人被问得发懵,“十一月……孙记您问这个做什么?”
“十一月啊,”孙仁没搭他的茬,“比我小徒弟还小那么几个月——我看你可比她老成多了。”
“欸?”
孙仁盯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
“没事,我这是夸你呢。稿件放这里,你出去吧。”
“欸。”那人应了一声,笑着将稿件放下,鞠了个躬才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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