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空空睁大灰暗的眼睛,“什么道?”
李蝉手腕一翻,指间黑色小剑一转,钻入袖间。聂空空盯着那衣袖时,却听到笃的一声,不知什么时候,那小剑插到了香盘边,剑柄还在发颤。
李蝉收回手,轻声说:“刺客之道。”
聂空空盯着桌上那柄光泽晦暗的短剑,喃喃重复道:“刺客之道。”
李蝉问:“何谓刺客?”
聂空空答:“玄都便有收钱杀人的……”
李蝉道:“那的确也是刺客,却不足以以弱胜强。”
淡淡烟气在香盘间缭绕散开,聂空空神色茫然,李蝉便说:“古时曾有个叫庆卿的人,被后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刺客。那时的历史至今大都亡佚,你没听说过他,也不稀奇。此人虽被称为天下第一刺客,但他的武功却不甚出奇。”
“庆卿成名那一战,是应人之诺,去刺杀世间第一强国的皇帝。当时,有位少年勇士与他同行,这少年勇士颇有勇名,十二岁时,便敢在市井中杀人,此人便是你说的那类刺客。这二人以使臣之名,面见那位帝王时,这位十二岁杀人的勇士抖如筛糠,庆卿却谈笑自若,还为其开脱,你可知道其中原因?”
聂空空沉思片刻,还是摇头。
李蝉道:“那少年勇士在市井中杀人,不过是为一时意气之争,只是心头比常人多出几分恶气,他恃强可以凌弱,一旦面对强者,便原形毕露。那庆卿刺杀皇帝,既非为利,也不凭一时意气,是为义而行。若非胸中有义,又怎能在以弱击强时,能抛却性命,毫无顾忌地刺出那一剑?你现在可知道了,什么是刺客之道?”
聂空空抿嘴,深吸一口气,“我该怎么做。”
李蝉与她对视,“不妨现在就把我看作你的仇人。”
聂空空看着李蝉的眼睛,她此时才发现,那双丹青眼竟如此妖异。面对那冷酷眼神,她心中一阵恍惚,后背发凉,下一刻,又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屈辱,恨意涌起,她大喊一声,拔出桌上小剑。
剑未刺出,手却被李蝉按下。她回过神来,气喘吁吁,发觉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很有胆量。”李蝉放开聂空空的手,“至少敢于出剑。”
聂空空松开剑柄,瘫坐椅上,喃喃道:“这就可以了?”
李蝉摇头,“还不行。”
聂空空坐直身子,“还要怎样?”
李蝉道:“你越是恨一个人,越要对他笑。”
聂空空愣住,李蝉道:“不妨试试?”
聂空空脸色僵硬,努力弯曲嘴角,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本章完)